“付九”冷道:“付某再不濟,也不會要小少爺幹苦力!”
阿柔又道:“姑娘們又查了再三,順藤摸瓜找到這姓孫的牙婆,原來十八年前,是她給付爺尋了住處。”她轉而對那婆子道:“你路上怎麼同我講的,便怎麼同大家夥講。”
那孫婆子說是,磕磕巴巴講了幾句,不外乎她見嬰兒可憐,如何起了惻隱之心,“付九”如何對身世諱莫如深,她哪想到這兩人有如此來頭雲雲。“方傳志”立在她身後,給她端茶送水,很是恭謹。末了,那老婆子小聲道:“我老嫗原來想,這小公子生得細皮嫩肉,好看得很,將來賣到青樓妓館,能值不少銀錢。誰知道……”聽得“付九”冷哼一聲,她驀地閉了嘴。
祝羅敷冷笑,又問阿柔:“那另一位方少爺,你查到了什麼?”
阿柔當即跪下道:“屬下辦事不力,還請掌門人責罰。時間太緊,聽說這位付爺是從塞外來的,姐妹們一時查不到訊息。只知道幾個月前,在京城樊樓,有人瞧見過兩位。還有……”
“還有什麼?你只管說。”
碧兒抬頭怯生生望向傳志,舉手一指:“那時大鬧青虎門,殺害門主和門中數十人的兇手,正是他。”
眾人皆目瞪口呆,看向這面相老實的少年人。花廳中再度喧鬧起來。
鄭家兄妹原本坐在鄭竟成身後,見狀便要站起,卻聽鄭竟成一聲低喝:“坐下!”
清寧急道:“爹爹!那日的事情,分明是……”
“丟人的東西,當我不知道嗎!”鄭竟成怒道,“大庭廣眾之下,你倆要害得我南華劍名聲掃地不成?”
清歡道:“敢做不敢當,才丟我南華劍的人!”
鄭竟成冷道:“你敢作敢當,也莫怪我六親不認。”
清歡愣住,還待再說,便被母親按住了雙手。他瞧出鄭夫人眸中哀求之意,只得作罷。清寧雙唇一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眼睛裡盈滿了淚,望向傳志連連搖頭。
傳志對眼下的處境始料未及,一言不發,也不肯辯解半句。
陸榮問道:“傳志,這位姑娘所言,可是當真?”
傳志道:“是。”
青虎門在江湖上名聲雖壞,門中也並非大奸大惡之徒。眾人倒吸一口冷氣,互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是如此窮兇極惡之人。”再一想,他一掌將宋斐打死,又與阿笙合謀,欺騙萬掌門,企圖將殺人之事瞞天過海,也是理之自然。如此心思縝密、善於偽裝的惡人,會偽造身份,圖謀落梅莊之財,便不足為奇了。兩日間所發生的諸事,竟都連起來了。
付九也是訝然,附耳對傳志道:“你認它作甚!”
陸榮蹙眉道:“她說你殺了青虎門門主,還有門中數十人。可是當真?”
傳志瞥見清寧正向他頻頻搖頭,心道:鄭姑娘對我有情,箏兒和清歡交好,我雖討厭南華劍,他兩人卻是我的朋友,何況本就是我做的事,有何不敢認的?胸中驀地一股豪情,當即便道:“是。”他卻想不到自身難保。
陸榮忍痛嘆息,對眾人道:“陸某還當這少年老實正直,著實看走了眼。”竟似心灰意懶,不再開口。
眾人議論紛紛,“付九”朗聲道:“你們還要再審嗎?”
陸榮搖頭,祝羅敷亦不再多言。周審川道:“我看真相已經明瞭,這真的方家後人……”
“且慢!”說話的卻是羅成。
“羅兄弟有何高見?”
羅成笑道:“怎的一說小傳志殺了青虎門的人,你們便覺得他是假的?誰說方家後人不許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啦?這分明是兩件事。”
付九怒道:“你胡說什麼!”
羅成也不理他,兀自道:“我忽想到一個好辦法。誰也無法說謊的辦法。”
祝羅敷冷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說什麼!”
羅成笑道:“咱們仨要以此事來選武林盟主,陸掌門親自審問,祝前輩找了證人,羅某什麼都沒做,心有不甘吶。姑且聽聽羅某的辦法,怎樣?”
陸榮道:“羅兄但說無妨。”
羅成仍是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緩緩道:“滴、骨、認、親。”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裡,忽然覺得如果告訴讀者們,付九才是真正說謊的那個人,傳志等人全部被騙了,前幾章的內容,都是一個敘述陷阱,並非實際發生的事,而是付九敘述的事。這個故事興許就很好玩了。
不過這只是一時興起,會導致後來的事情脫離大綱,而且那樣傳志也太可憐了,便還是決定按常規的寫法繼續下去。這裡只是提出一種新的可能性,我覺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