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高必正曾經瘋狂過多少次,但是今天高瘋子的瘋狂,無疑是他一生當最爺們兒的一次!他身後明軍的這些弟兄們也沒有一個是熊包,無論是否身帶傷,他們都挺拔地站立著,喊破那首戰歌,把胸口迎向敵人;無論腿還能否走得了路,他們都正在向前。沒有一個掉隊的,雖然在流血,卻沒人留下一滴眼淚。面對清軍的攻擊,他們奮勇向前,他們要微笑著、歌唱著向自己的人生做最後的訣別,用盡自己生命最後的氣力去殺掉他們所能殺掉的任何敵寇。哪怕已經做不到了,可至少他們犧牲時,依然還是一名戰士......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自知必死的勇士們正向著敵人的騎兵衝鋒,一次又一次......戰馬的鐵蹄沒有停歇,戰士的生命一個又一個的結束了。沒有呻吟,只有‘殺!殺!殺!’的一聲聲撕裂長空的吶喊。與這些明軍對頭衝鋒的清軍鐵騎,又一次調轉了馬頭,他們手的鋼刀侵滿了戰士們的鮮血。
高必正身邊的戰友越來越少,蔣建勳因為失血太多眼神都已經恍惚了,然而他們依舊高舉著刀斧向強敵發起亡命的衝鋒。“衝啊!殺!”雖然這已經是第六次衝鋒,御營右前軍已經只餘下不足三千存爺們兒,可是他們的怒吼卻震撼了碩塞那顆堅如鐵石的心。已經渾身是血的高必正卻還能在這樣的衝鋒揮斧砍斷敵人的馬腿和馬頭,無數次的衝殺過後,許多清軍騎兵也紛紛倒下了,雖然在這場圍殲戰,他們殺了明軍過萬,然而他們自己也傷亡過千。面對這種自身擁有巨大優勢的戰鬥,傷亡過千絕對是令人震驚的。
是啊,曾幾何時,數百騎兵便能劫掠焚燬明軍十幾萬重兵集團的全部糧草;四百騎兵便可以堵住十幾萬明軍的退路,令其不得不坐困愁城。那個八旗鐵軍最輝煌的時代到哪兒去了?
看到高必正瘋狂揮舞著雙斧在清軍的萬馬奔騰之依舊屹立挺拔著,清軍的精氣神兒正在一點點洩露。‘變天了,變天了。’連碩塞也禁不住自問道:“這是什麼樣的軍隊?這是什麼樣的民族?即使付出十人的性命殺掉一個敵人,他們的表情依然是在慶幸自己賺到了。”可騎士們的眼神已經不再堅定了。“殺呀!”當高必正再一次調轉身來衝向敵人時,他像野人般地手舉板斧嗷嗷直叫,眼已經殺紅了。對面的騎士們卻緊攥住韁繩,雙手和馬鐙的雙腳都開始顫抖了。
高必正沒有戰馬,即使現在有一匹戰馬給他,恐怕他也已經騎不去了。傷口雖小,卻很多。他們拼盡全部的力量,雖然勢單力孤,可那股子瘋狂的殺氣卻令敵人膽寒。周遭越來越變得靜悄悄地,連戰馬打的響鼻兒和前蹄刨地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這次又有許多的明軍倒了下去,可他們真的做到了用敵人的鮮血來祭奠自己。仰天呼氣成白虹,探虎穴、入蛟宮,遂了胸男兒志,縱然身死也崢嶸!“小蔣啊,哥哥感覺這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你還能湊合嗎?”面對高必正的問題,蔣建勳連回答的力氣都要沒有了,他抓住高必正的手再一次掙扎著站起來說:“沒,沒問題,大哥,只是眼裡的敵人有些重影,可小弟我剛剛還是幹掉了一個,哈哈哈!咳咳咳!”
蔣建勳的狂笑伴隨著劇咳,高必正已經拎不起來兩把板斧了,他吐了一口血唾沫,又將左手的斧頭無力的扔到了地,問蔣建勳道:“兄弟,是不是咱們也該路了?”蔣建勳嘴唇發青,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在搖晃著,對高必正顫聲問道:“大哥是說咱們自行了斷嗎?”高必正慘笑道:“想得美,那樣不是便宜了這群韃子?”蔣建勳又說:“大哥,可是我實在是已經走不動了,沒有力氣陪你繼續耍彪了。”
高必正道:“那你留在這幫哥哥我查數,看我還能幹掉多少,哥哥我還要再衝最後一次陣!”他又向身後僅存計程車兵們問道:“還有能活動的沒有?”這一問之下的回頭,他看到了所有剩下的將士都已傷痕累累了。高必正又道:“那幫哥哥我看好門戶,我一會兒回來。”說罷,他拎起一隻板斧,一步三搖的向清軍挪了過去,腳下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所有敵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高必正一個人,直到三十步的距離時,他才費盡力氣把斧頭再次舉了起來。“大明御營右前軍,全體衝鋒,殺啊!”高必正踉蹌著一個人發起了最後的衝鋒,但是他代表的是全體御營右前軍將士的亡魂,和大明三百年的鐵血軍魂!此時此刻,他代表了那個從來不割地,不陪款,不和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偉大王朝。無論之漢唐,都絕無僅有的,鐵骨錚錚的王朝。
一生都在負責搞笑的高必正,這最後的一次衝鋒真的讓人怎麼也笑不出來,哪怕是他面前的敵人也對他鋼鐵般的戰鬥意志由衷的崇敬。高必正拖拉著渾身滿是傷口的身軀,腳下的路劃出的血痕越來越長,最後這三十步的人生路,抵過永恆,更像是永遠也沒有盡頭。
是的,高必正的路還沒有走完,不是高必正挪動的太慢,而是他實在追不清軍。這一萬多人的騎兵面對高必正獨自一人發起的衝鋒竟然撤退了。隨即,整個虞城縣的清軍都開始撤退,身後本已經無法站立的明軍戰士們發出了響徹天地的歡呼聲。“大帥,您竟然一個人嚇退了數萬韃子?真是長坂橋一聲吼啊,大帥,您一定是張翼德再生啊!”歡呼聲過後,不遠處的城外傳來了激烈的炮火,方向東南,卻震懾著整個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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