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卑微低賤的樂妓,而眼前的人卻可能飛黃騰達。
她強忍住自己的眼淚,覺得有些無助。
老儒生發覺她的身體僵硬,湊到她耳邊,輕吹一口氣,笑嘻嘻地說道:“老子這輩子見過的女人多了,欲迎還拒的手段也見的多,你裝什麼?把大爺伺候好了,等大爺中了進士,就抬舉你做貴妾,不比當樂妓好?”
那樂妓默默地向一旁移了移,似乎是想要逃開這雙手的控制。
老儒生火大,這麼個樂妓還看不起自己,於是他伸手就想抓住她。
結果被銀制的酒壺陡然砸清醒。
他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醉紅樓,而是在鹿鳴宴,慌慌張張地想要竄逃之時,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他連滾幾圈,哐哐當當地將桌椅撞倒,連帶地桌上的金銀酒器也都摔落在地面,發出更強烈的聲響。
眾人迷茫的眼神突然清明,全都集中在身著青衣的公子身上。
沈長念看著眼前為老不尊的畜牲,心底大火,正想痛罵,可因為想起要保全女子的名節,所以生生止住。
但誰都瞧得出來,狐貍眼裡的怒火,恨不得將眼前的老舉人焚燒殆盡。
“怎麼回事?”圓滾滾的殿步司官員看著這副景狀,連忙主持全域性。
沈長念沒有開口,那老儒生卻捂著腰,顫顫巍巍地起身,哭訴道:“大人,在下喝酒正是興起,也不知是何故,那位後輩竟然直接用酒壺砸我,並且將我踹翻在地。”
這老儒生倘或知道沈長念是右丞相的兒子,恐怕也不會肆意汙衊,畢竟可能會關繫到今後的前程。
但他現在不知,心底害怕自己的酒後胡為會損害自己的形象,影響自己的名聲,所以直接將所有過錯全部推到沈長念身上。
“大人,本朝倡導尊和孝,這後輩卻敢借著酒勁,當眾折辱我,還望大人替民主持公道。”說到最後,老儒生已經是淚流滿面,不少舉子也都指責起沈長念。
殿步司官員包瑞知曉沈長唸的身份,但一則他自己是窮苦出身,所以對富家子弟仗勢欺人的行為尤其痛恨;二則是他年輕時受過沈重的折辱,內心怨憤,厲聲道:“沈長念,這位老者的話,你可承認?”
“不承認!”沈長唸的怒火也還沒有平息,語氣裡不自覺地帶著沖動。
包瑞詢問一圈,確定無人反對老儒生的說法後,即刻讓隨從控制住沈長念。
樂妓見著眼前的場景,想要起身作證,沈長念卻暗自用力制止她。
這件事對自己沒有威脅,何況他也不想讓她再卷進來。
隨從走近他,正準備動手,卻被人呵止了。
“住手!”祁學謙見著眼前的淩亂,不自覺地燃起火氣,“這是鹿鳴宴,不是你們動手的地方。”
這你們,自然涵蓋著正準備控制沈長唸的隨從等人。
包瑞聽見他的斥責,面色一紅,向僕從們使了個眼神,看見他們退下後才向祁學謙請罪。
“大人”他的語氣頗為誠懇,“下官組織不力,使得鹿鳴宴混亂不堪,勞煩大人親自前往,實是罪過。但這件事是沈重之子沈長念率先傷人,下官也只是想把他壓往官府,還望大人明察。”
祁學謙聽畢,緩步走到沈長念身旁,不怒自威:“你先動手?”
“是。”沈長念冷淡地吐出一個字。
祁學謙發覺他的冷漠,也不生氣:“為什麼動手?”
“他為老不尊”沈長念瞥那老人一眼,惡狠狠地說道,“活該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