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沈長泛出事之後,如果真正尋找起來,能撐起沈家門楣的,只有沈長念。
二則是右派至今的官員人數雖然能夠和左派抗衡,可他們絕大部分或是反對變法的老臣,或是沈重往日的門客弟子,或是當年科考時受過他恩惠的舉子。
但現在科考掌握在祁學謙手中,這也代表著,越來越多的新官員是按照祁學謙的標準選擇。
久而久之,朝堂的勢力定然會失衡,而右派,極有可能處於不利局面。
沈重現今正處於知天命的年紀,如果期間不出差錯,距離致仕還約莫著有二十年。
培養好官,十年足矣。
但培養優秀的領導者,卻至少需要二十年。
官場的道理,必須等沈長念入仕後才能逐漸告知。
而沈長念才加冠不久,他還有很多個三年,但在本朝平均年齡五十八的情況裡,沈重卻不一定還有多餘的二十年。
所以綜合考慮之下,沈重勒令自己的嫡子一定要考中進士,並且,必須以極好的名次考中。只有這樣,才能立刻授予官位,否則還要繼續等待。
正是因為這些,沈長念才分外壓抑。
現在已經到了十二月,跨過年去就是春季,再過半年就到了秋天。
桂花飄香的季節,掛出的桂榜,定然會因讀書人爭相觀看。
考生都沉溺於準備科考,哪裡還會在意外國使團入京這般的小事。
沈長念此刻亦是這般焦慮。
即便知道是國之大事,也只能當做芝麻大點兒的小事忽略過去。
但沈重給予的壓力過大,他無所適從 ,正是滿心疲憊之時,瑞祥卻突然敲門進入,說是收到一封信函。
沈長念開啟寫著邀請函的信封,潔白無瑕的紙張露出邊角。
他展開細看,上邊兒分明寫著歪歪扭扭的五個大字。
阮妗。
春棹溪。
沈長念原意是想拒絕,但礙於沁媛公主的身份和之前的意外,他不得不赴約。
到達時候,便被酒樓的小廝引路到甲子號房間。
房門四周採用的是鏤空雕刻,雕刻的瑞獸麒麟栩栩如生,仿若時刻準備化作真形驅散人間的罪惡。房門正中心懸掛著甲子的小木牌,木牌遮掩著門上的字。
沈長念微微用手撚起木牌,發現上邊兒寫的是“春水春池滿”。
長沙窯瓷器上的詩。
他立刻斷定,暗自頓時覺得這酒樓主人當真是別具匠心的。
沈長念推開房門,就看見窗戶邊一女子興致沖沖地望著來往的行人和紛至沓來的車隊。
其旁的男子略微瞥來一眼。
沈長念愣住。
不是因為所謂的殺氣,而是因為男子的身份。
祁學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