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另外一半,是我的人啊。”王昉一手拍著餘棄的肩膀,一手打了個指響。
霎時間,宮牆之上,湧出一對人,依照同樣的姿勢,對著中間的空地。只不過,這回空地上,站著餘容。
“侯爺可真是英雄不問年少。”餘容掃了一圈,慢悠悠,抬起手來,嘆服道。
方才刀劍之下,眼睛眨也不眨。待到出了門,才沉穩不落地拿出自己的殺手鐧來。
餘容便是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嘆服,這位少年人,除了紈絝之外,有他爹的大將風範。
“還行吧。比你聰明那麼一點點。”王昉嘿嘿笑著,倚著宮門道。
“既然小侯爺如此聰明,那我想知道,如此這般隆重佈置,不僅僅是為給在下一個下馬威吧。”餘容著重咬著“隆重”兩個字,眉毛皺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是自然,你們這些宵小也不至於爺我這般隆重。”王昉放了餘棄,現在宮門口道。
天空湛藍,流雲飄過,屋頂一片金黃的琉璃瓦折射出點點璀璨光輝,投在朱漆的大門上,在王昉臉上流轉著澄極的光芒。
“這禁軍守著皇宮,是為陛下。”王昉對著殿宇前的明黃身影粲然一笑,眼底忽而泛起繾綣溫柔。“這天下,這禁軍,咱們這些人,盡皆陛下所有。”
不遲不早,剛好出來的趙禮正看到與他遙遙相對的王昉莞爾一笑。
“往後,誰若是越俎代庖,敢僭越了這皇權去。格殺勿論,可聽明白了?”王昉撩起衣服下擺,跪在地上高聲道。
石階之上,殿宇之前站著的是是他的神邸,他的希望,他的光。是為了天下百姓而傾盡心力的陛下,也是讓他願意捧出所有的他的陛下。
西北之兵如何,朝廷禁軍又如何?世間還有什麼比他的陛下更重要?莫說這一切都該屬於他。
“格殺勿論。”外圍的禁軍呼天而起,應和著他們以前的主子。氣勢震天際,從此,為那石階上的九五之尊赴湯蹈火。
王昉一句話,便給了趙禮京城裡屬於寧都侯府的所有禁軍。
餘容不知道該說他是豁達不羈還是心裡沒數。
待到雲光靉靆之時,兩撥禁軍終於散了。被重新層層佈置的南書房裡,被悄無聲息地換了值。
餘容黑著臉進了門,抿著嘴看著趙禮不語。
“有事?”趙禮挑眉看他,長長的眼眸盯了好一會兒,神情微動。
一旁的餘棄便手握成拳頭,假裝咳嗽一聲,小聲對他哥道。“靖國公,請安。”
“是臣忘了。”餘容臉色一僵,片刻冷清笑笑,看了上首的趙禮好一會兒,才老老實實跪下來,行了禮。
王昉給了他權利,如今他已經是真正的皇上了。再也不需要依附他,自然不用再看他和寧都侯的臉色,讓自己對他行禮是應該的。
“有事?”趙禮不理會他,只冷著眸子,臉上笑意淡淡看著他。
“西北暫且安定,臣請想將西北軍調回來。”餘容垂眸,不敢深想趙禮對他的反應,靜靜道。
“調回來作甚?”趙禮輕挑著眉,臉上連最後的笑意都沒了。“西北不穩,需要他們在那兒。況且,過了冬,說不準羌戎又要來犯。”
“野草吹不盡,春風吹又生。寧都侯如今正是除去的好時機。”餘容眼睛灼灼看著趙禮,慢條斯理道。
“寧都侯府已然沒了軍權,朕為何要趕盡殺絕?”趙禮手裡批朱筆的手一頓,眼裡精光一閃,頓頓道。
“那臣。”餘容忽然瞪大眼睛。正欲起身,忽然一頓,啞然一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臣懂了。”
趙禮不會幫著他將寧都侯府置於死地的,因為對趙禮來說,這時候的寧都侯府,再也沒有忌憚的必要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從此陛下怕是再也用不到臣了,還請好自為之。”餘容淡笑著,甩手起身便走。
漆黑的宮道上,餘容匆匆離了宮,準備打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