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畫面一轉, 又是一個圓月時分。鏡頭給了血月很多, 因為皎月姬在殺人前總要這樣長久地看一會兒天空。
變故就在這“一會兒”裡發生。
她提著刀去尋找蘇姒, 她在圓月的晚上, 也要臨走前再看一眼蘇姒,才能安心。
她原本和蘇姒所在的隊伍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下想去看一眼蘇姒,就攀過了那坎沙丘。
等她深一腳、淺一腳踏在沙丘頂上的時候, 她俯身往下看, 黑夜如綢, 而夜色裡,沙地本該顏色稍淺, 但這次還有不一樣的、大塊大塊的, 鋪散開的——
她從鼻尖刺鼻的血腥味判斷出,這是血。
在簡單臨時的營帳地,她看見許多飛濺的鮮血, 鋪了滿地,一半幹一半還咕嚕咕嚕地往外流, 赤足的舞姬披頭散發, 被一夥人用麻繩綁著, 正要送上駱駝。
舞姬的眼神淡漠,像是被綁住的不是她,被劫持的不是她,剛剛親歷了馬匪劫道,看見往日還算比較熟悉的人倒下的也不是她。
說起來, 不知道是妖怪天生不知人情的原因,還是單單她一個生得冷漠的原因,她對團主,對團裡一同雜耍謀生的成員,並無太多感情。盡管朝夕相處,她對他們的感情也並不比對任何一個來看她表演的陌生人多。
所以她聽到外面熟悉的慘呼、號叫,只是靜靜地從一片漆黑的營帳裡坐起來,坐著,聽著,股下沙地在夜晚顯得格外冰涼,她一動不動。
直到外面的一切結束了,她被拖了出去。
滿地都是血,她被粗暴地拽著過去,踩著濕潤的血,心裡沒有任何波動。在大概是馬匪首領的人,用粗糙的手捏起她的臉頰,左右端詳的時候,她的神情也沒有什麼變化,沒有同齡人該有的羞憤也沒有驚恐,更不是喜悅。
她只是木著臉,什麼情緒都沒有而已。從小到大,父母記憶的午夜夢魘,被拐賣到不熟悉的大漠風吹日曬,吃難吃的飯食,學習舞蹈手足痠痛如死,被團主責打,還有現在全團慘遭馬匪殺戮,她自己生死未蔔,她對這一切經歷的事實,心裡其實都是很麻木的。
在她還是靈胎的時候,就從狐族被轉移到了凡人間。又從西南的小山村,被拐到了西北大漠。她所處的環境一再變幻,如果她不忘掉一些事情,不麻木一點自救,是難以快速重新生存的。
在這種麻木的教唆下,眼下原來所處的團夥被滅,自己為馬匪所抓,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是換一個地方而已,還是要努力活下去,扮演人和展現人的情緒來取悅人,她好像很習慣了這種事情。
這一夥馬匪早就聽說了有這麼個沿道賣藝的團夥,自然也打聽得到裡頭有個出名的漂亮小舞娘,團裡寶貝也不少。沿道的不缺有錢的貴賈,出手打賞自然不能小氣;而黑夜的沙漠是一張遮羞布,馬匪也並不是臉上就寫著馬匪兩字,混入人群輕而易舉。
舞娘豔麗的微笑,珠光寶氣的堆疊,這些當然都被居心叵測、早有思量的歹人算計在了心裡;這許多日的算計疊起來,堪堪在今晚這一夜爆發。
這一夥馬賊趁夜潛入了團裡。
守夜人昏昏欲睡中看見瞭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的一群人,還沒從朦朧的睡意裡反應過來,也來不及想到預警,就被一刀“咔嚓”割開了喉嚨。
營帳裡的眾人還在熟睡,一切靜謐無聲地進行。這夥沙匪殺掉了其他人,並且捉住了半坐起來,表情十分木然的舞娘——這是這個團裡,唯一活著的人了。一些人押住了這個小美人供首領賞玩,而另一些人在搜刮那些簡陋的營帳,破布裡裹著的財寶。
美人,珠寶,財色雙收。
但是豐收的喜悅沒有維持多久,隨即,像他們捕殺營帳裡手無寸鐵的人們一樣,他們也很快倒下了——來不及驚愕,來不及反抗,臨終前,只看見倒下時,頭上如水的月光。
多麼像那個沙漠裡關於滿月的傳說。
皎月姬。
沒有人記住她的樣子,見過她的人死前只來得及看見頭頂的月光。
舞娘輕松推開還捏著她的手腕的,上一秒鮮活,此時已經屬於死人的肢體,站了起來。她看見眼前一片看不見邊際的荒原,月下的荒丘。
那女人、那妖怪就持刀立於丘頂,神情清冷眼神淡漠,蒼白的臉頰濺著血飛星,盔上藍寶石蘊滿深水般的月色。
鮮血濺在她銀白刀鋒上,刀刃滑,沾不住血,於是一線血跡緩緩順著鋒刃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