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是被餓醒的。
她睜眼的時候肚子正叫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裡究竟過了多久,期間除了那碗清水,再無其他。她現在餓得心慌,突然有些惱怒自己去了喜宴卻連一頓飯都沒吃上,要是吃了飯,興許現在也不會這麼餓了。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一句話為什麼說人是鐵飯是鋼。這樣餓著比起兒時的光景更難熬。
好餓啊。
奴兒頭暈,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不經餓了。她從腰間摸出一個拇指大的小布袋,裡面裝的是南霜給她配的參藥。這一袋綠色的是大補之藥,共有五顆。還有一袋紅色的是金創藥。
她從紅袋子裡拿出一粒藥丸放進嘴裡慢慢的嚼,以此增強飽腹感。她在想是誰和她有深仇大恨要這麼折磨她。
轟隆,石門被開啟。
一個淺粉色的裙角出現在光亮之中。
“原來是你。”看清來人之後奴兒恍然大悟。
“妹妹過得可還好?下人沒有苛待你吧。”陸月白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她慢慢地向奴兒走來,居高臨下地隔著囚牢在門外坐下。
“託姐姐的福,尚還活著。”奴兒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妹妹可知外面的人找你和譽王都已經快找瘋了。太子已經將大婚時譽王府的守衛都殺了。”地牢裡響起陸月白銀鈴般的笑聲。
“你竟然綁了譽王。”
“妹妹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太子妃和譽王同時失蹤,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是舊情復燃,私奔了。怎麼樣?這樣可還驚喜?”
“成王敗寇,是我輕信於你。我衛奴兒認了。”
“你可以為了你母親蟄伏十數年後反擊,那你就該懂得喪母之仇,殺姐之恨,豈是說忘就忘的!”陸月白吼道。
“你的母親若不殺我娘,她就不會死,你的姐姐若未生害人之心也不會死。一切都是她們咎由自取,輪迴報應而已。”
“那你的報應呢!”陸月白冷笑,“你從庶女做到郡主,從郡主做到太子妃,這些年你沒做過一件虧心事麼?你的報應就是我。我會毀了你,從裡到外,都會。”
奴兒攥緊拳頭,冷靜地開口,“你知不知道譽王失蹤,你便是寡婦。”
“那又怎樣,他不愛我,這樣的夫君不要也罷。”陸月白盯著奴兒冷冷道,“難道你以為你的太子夫君會來救你麼?他呀,早已對你和譽王的事情深信不疑,現在還守在城門等著捉姦呢。”
“他冷靜下來會想通一切。”奴兒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我的好妹妹你可別天真了。他和我在閣樓上可是把你和譽王的情深義重看得清清楚楚。何況還有從東宮送來的落花殘梅。人贓並獲。只要他不信你,他就永遠也找不到我這兒來。”陸月白托腮,“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我不殺你。還會將你送到城西的一處舊宅子中。不僅如此,我還會將你的手帕扔在門前。你便看看你的太子會不會在你餓死前找到你。不過我想,他心中既已認定你是私奔而走,想來永遠也不會查到與城門相反方向的城西吧。”
真是個惡毒的法子,不僅要她身死,還要她心死。奴兒一字一句道,“你想好了,你不殺我,若我沒死,那麼以後我就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死。”
“這般狠話可不適合你現在說。”陸月白起身,“留著等你活下來再說罷。”
石門被關上,在這陰冷黑暗的地牢裡彷彿時間都是靜止的。奴兒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她靠在牆壁上,餓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綠袋子的藥已經見底。她甚至能夠提前感受到死亡來臨前的冰冷。
她渾渾噩噩地被人套進麻袋,那些人綁住她的手腳,將她放在水車裡不知道運往何處。奴兒不想死,她狠狠掐著自己,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淤青。她生怕自己昏死過去便再醒不了了。
她被扔進一個破舊的宅子,裡面的桌椅地板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奴兒被重重地扔在牆角,她睜眼只看到幾個黑衣人,他們就舊宅的碗出去舀了一碗雪進來放在奴兒腳下,隨後冷哼一聲,便三三兩兩地出去,末了將門鎖了。
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鎖門,因為奴兒現在用盡力氣也只能抬手而已。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雪,雪化了就是水了。
奴兒顫顫地伸手,手裡抓了一捧雪大口大口地塞進嘴裡。她要活著,她要活下去!太子不來,還有白姨,還有同安,只要她活著就一定能等到她們!
雪還在下,盛京的十二月總是凜冽的寒風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雨雪。風雪落在太子肩頭,他也尚無感覺。他站在城樓之上遠遠地看著遠方,原本他就冷漠疏離,如今更如遠山薄霧看不透,不可近。
衛奴兒,你究竟去了哪裡?
他神色漸深,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殺意。
“人呢?找到沒!”
酔霄樓此刻已是手忙腳亂,白雙急的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她腳底下跪著請罪的若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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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跪在這兒?還不快去找人!”白雙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