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病重的訊息很快傳到黔州。
恆王收到訊息,當夜便快馬加鞭啟程回京。
“聽說昨日夜裡皇后娘娘親自去探望了德妃。”南霜給奴兒上好的青花瓷茶盞裡添滿熱水。奴兒一點也不意外,皇后是一個智慧與美貌並存,手段與實力並駕的女人。這麼些年,只要是她想做的,任何人都無法阻擋。
“娘娘,咱們可要有所動作?”南霜試探著問道。
“動作?什麼動作?派人暗殺?”奴兒反問。南霜不可置否。
“恆王可不傻。回京之後會面對怎樣局面他也心知肚明。你覺得他會毫無準備地回來送死麼?”
南霜沒有接話,靜靜地候在一旁。
奴兒並不點明,只是淡淡地笑:“再有半個月就是年宴,想來各方諸侯都已經在趕來盛京的路上了。”
“南霜,替我備上幾個美人,淮南王一到就送到驛站去。就說,是本宮這個侄女特意為姑父接風洗塵準備的。”
淮南王妃陸桑是奴兒的姑姑,南霜雖然想不明白奴兒為什麼要送美人到淮南王的床榻上給自家姑姑添堵。但還是一句話沒多問,將此事辦得妥妥帖帖。
淮南王中午到,美人晚上就給送過去了。
啪!
是瓷器落地的清脆響聲。
“她這是什麼意思!給自己的姑父送女人,眼裡還有我這個姑姑麼!”
一路舟車勞頓的陸桑連屁股都沒坐熱,東宮就送來了環肥燕瘦第美人,各個年輕漂亮比起淮南王府的幾個側妃還要美豔動人,那聲音脆的喲,那腰軟得喲,迷得淮南王分不清南北。
“娘娘,您彆氣。王爺這才剛到盛京,一時圖個新鮮罷了。”身邊第丫頭婆婆勸著,卻絲毫沒有減輕陸桑的怒火:“好啊,那個小蹄子定是記恨本王妃從前偏袒大丫頭,如今得了勢便是要給我這個姑姑難堪呢!”
“這外人朝咱們府裡塞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些人又有誰能威脅到娘娘的正室地位,娘娘何苦與她計較,平白氣壞身子。”陸桑身邊最得力的福媽媽好聲好氣地勸著。
陸桑冷哼一聲:“福媽媽,把帖子遞到東宮。本王妃倒是要看看這個好侄女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自然是想助殿下一臂之力。”夜裡,奴兒躺在東里弈的腿上淡淡地說道,“陛下最忌諱結黨營私,恆王這些年也算收斂,在京中的勢力不過爾爾。但是他卻有能力在盛京之外培養大批死忠勢力。那花費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淮南地大物博,恆王得了淮南王的支援,銀錢和兵器都是淮南王在打點。”
東里弈知道這些那是作為太子最基本的情報要求,奴兒翻個身,手不停地擺弄著東里弈垂在肩頭的黑髮:“淮南再有錢,也要上貢納稅,也要供給自身。與其說是給恆王提供銀錢的地方倒不如說是幫恆王洗黑錢的地方。至於恆王的錢是怎麼來的,殿下是不是應該好好查查?”
東里弈捏捏奴兒的臉,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看來太子妃的訊息比孤還要確切。”
奴兒心頭一驚。作為夫妻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但是主導人是太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如果現在太子妃的勢力就已經超過太子心底所想象的那根界限,那麼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恐怕新皇登基不久,就要剪除太子妃的勢力。或者在登基前要麼榨乾她的價值,要麼毀了她。
“殿下,臣妾也只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奴兒伸手就要去攬東里弈的脖子,試圖用撒嬌帶過。誰料東里弈卻不為所動,盯著她問:“奴兒,你還不肯相信我麼?”
有些事情東里弈心裡很清楚,他一直裝作不知,只是因為他想等她親口告訴他。帶她走進暗室那天,他以為她是心動了的,以為她已經對他放下戒備,已經開始相信他。
可是,現在看來是他自欺欺人了。
奴兒,我希望和你坦誠相待,一起攜手走過這漫長的一生。這句話如鯁在喉,怎麼也說不出。
其實奴兒心裡也在搖擺不定,她雖然確定了心意,可是出於本能她還是沒能將酔霄樓的事情告訴他,也沒能告訴他賬本的事情。更別提自己那些不堪提起的過往了。
“殿下,其實臣妾是個很卑劣的人。”奴兒神差鬼使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報復一個人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掉另一個人。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討厭過節,尤其是中秋。因為那天是我生母的忌日。”
“小時候我被人侮辱,十二月的天被一桶涼掉的洗腳水澆了一頭,吃著連狗都不願意吃的冷饅頭,被打被罵是常事。”
奴兒抹了一把眼淚:“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讓我痛心的還是父親親手殺了我的胞弟,一劍穿心,他就在我身邊倒下。孃親生病了,我明知道主母送來的是毒藥,也只能看著母親受盡折磨而死。”
“所有的一切我都無能為力。從那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要活下去,要活得無比強大。我孤身入宮,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憑的都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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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里弈緊抿著唇,默默地伸手撫掉奴兒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