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
鹹福宮的守門太監看見遠處狂奔而來的華衣女子忍不住驚呼一聲。想到皇貴妃的命令,眼看著華衣女子漸漸逼近。他立刻轉身進宮,手忙腳亂地招呼著太監宮女,“快!快關門!”
見眾人疑惑不解地停在原地沒有動作,守門太監面上越發焦急,“都愣著做什麼!關門關門!不然咱們都得掉腦袋!”
一聽說是掉腦袋的大事立刻就有幾個小太監上前推門。越來越近的華衣女子不顧身份地大喊,“不許關門,不要!”
小太監有一地看向守門太監,見守門太監一臉堅定地甩了一下拂塵。立刻繼續手上的動作。
眼看著鹹福宮大門就要關上,奴兒越跑越快,連頭上的一支月上枝頭金步搖掉了都不自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只差一步了。然而鹹福宮的大門卻砰地一聲關上。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奴兒不住地拍打著金門環,“本宮是太子妃,給本宮開門!開門啊!”
“娘娘,正因為您是太子妃這門才不能開啊。”大門裡面一個太監尖著嗓子回道。奴兒聞言身子一頓,拍打門環的聲音漸漸弱了。她轉身靠在門上,慢慢地蹲下去,愧疚和自責填滿了她的一整顆心。
她多想去看看東里裕陽。善良的人不應被老天如此殘忍地對待。他應該健健康康地活著,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雲遊世間,逍遙自在。
究竟是不是自己錯了?奴兒每每想到東里裕陽心中總是愧疚自責,可是不後悔,若再回到從前,她還是會這樣選擇。
原本她想要拼盡全力地去護他周全,將那些血腥和罪孽都揹負到自己身上,只想給他一個無須憂慮的環境。當新眉說出重病在床四字的時候,她卻突然發現,她能算計這世間的一切卻獨獨贏不過老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大門緩緩開啟。侍候在榮皇貴妃身邊的婉婷緩緩走出。她對著奴兒福身行禮,“太子妃娘娘,皇貴妃娘娘有請。”
奴兒渾渾噩噩地起身,正欲進門時新眉攔住她。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是最瞭解主子的。一旦認定什麼事情,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於是乎,她只是踮起腳將方才遺落在地的步搖重新為奴兒戴上,她為奴兒整理了一下衣襟,“娘娘您時時刻刻都要記著您是東宮太子妃,切莫做出出格之事落人話柄。”
新眉的提醒讓奴兒醍醐灌頂,她的思緒慢慢迴轉。她知道新眉是想提醒她踏入鹹福宮便有了一重流言,見了八皇子流言就又多了一重。可她仍舊義無反顧地踏進鹹福宮。
走進鹹福宮的偏殿,榮皇貴妃此刻正坐在書桌上寫字。奴兒單膝跪下,雙手交疊放在左下方,行了一個標標準準的問候大禮。
“明嘉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榮皇貴妃抬頭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兒,冷笑一聲,“如今的明嘉郡主已是東宮尊貴無比的太子妃娘娘,在大夏的女子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子妃還是起來吧,您的禮,本宮受不起。”
她的語氣間盡是譏諷。她身為八皇子的生母如何能不怨懟呢?
原本八皇子擁有一個大好的前程,就算八皇子不肯爭,可至少將來也是一等一尊貴的王爺。然而就因為一個女人,不僅讓他成為元安帝心中覬覦兄弟妻子的無恥之人,受盡世人嘲諷,成為坊間笑談。還讓他驟生重病,咳血不止,連床都下不得。
在她心中,奴兒就是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
一開始勾引她的八皇子,讓他魂不守舍。轉眼又風風光光地嫁給了太子。如若當初她真的跟兒子遠走高飛,至少世人都會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元安帝才是那個錯點鴛鴦的人。然而她順順利利地嫁給太子,徒留裕陽傷悲,讓世人皆以為是八皇子一廂情願,是八皇子覬覦弟妻。
將原本賢明聞世的八皇子生生變成了一個無恥小人。
榮皇貴妃怎麼能甘心啊?
奴兒自知理虧,她一反常態地受盡身上的戾氣,仍舊跪在地上不曾起身。
“皇貴妃娘娘受得起,是明嘉欠了鹹福宮的。”
榮皇貴妃啪的一聲扔掉筆,她怒極反笑道,“太子妃欠的不是鹹福宮,是本宮的兒子!他現在還躺在床上日日嘔血。前程沒了便罷了,可他的性命不能沒了。本宮就這麼一個兒子!”
“衛奴兒,你既還不起他的這份情,當初又為什麼要收下崑崙眼?又為什麼要平白給他希望?你知不知道,比起乾脆的拒絕,你如此優柔寡斷的感情才是最令人神傷的。”
榮皇貴妃字字戳心,奴兒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說不出口。是她錯了。在她不懂得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的時候,僅憑著心中不自覺地靠近便以為那是喜歡,殊不知那只是一個生於黑暗的人對於光明的嚮往。
她想要靠近的不是東里裕陽,而是東里裕陽生活的那邊溫暖的陽光。
奴兒抬頭,原本美麗無雙的皇貴妃鬢間已有絲絲白髮,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她紅腫的雙眼和眼角細細的皺紋。她消瘦了許多,原本合身的宮裝也顯得太大了。她手腕上的玉鐲也彷彿她只要垂下手就會順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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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兒沙啞地開口,能說出口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殺掉你對我兒的情傷嗎?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兒的身子好起來嗎?衛奴兒,這樣不夠。本宮要你剜出你的心看看,這顆心究竟是紅的,還是已經被權力利益燻成黑色的了。是不是連你身上流的血都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