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娣的臉爛了。
周良娣怒闖伴月樓,打死侍女阿清。
秦寶林伊蘭軒探望良娣,墜下臺階陷入昏迷。侍女琥珀指認是周良娣推了寶林。
一連三件事,打得奴兒措手不及。
“娘娘。”新眉遞上熱茶,然而奴兒去靠在美人椅上遲遲未接,出神地想著什麼。新眉湊近了些,又低低地喚了一聲,“娘娘?”
出神之人方才接過茶杯,送到嘴邊小啜一口。她低垂眼睫,淡淡地吩咐道,“去宮中請薛太醫來給咱們的周良娣瞧瞧臉。”
新眉放下手中的團扇,對著奴兒微微福身,“奴婢這就去。”
“啟稟娘娘,伴月樓的杜孺人求見。”當初長清宮的掌事太監海祿也一同跟著奴兒入了東宮,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外通稟。
該來的總會來,奴兒坐正身子,輕輕抬抬手,立刻有侍女揚聲道,“請杜孺人進來。”
杜長歌在侍女阿媛的攙扶下緩緩步入正殿,她盈盈下拜,“妾給娘娘請安。”杜長歌的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委屈和哭腔,奴兒連忙說,“孺人這是受了委屈?快快起身。”
杜長歌並沒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將身子伏得更低了。她言辭懇切地說道,“妾身的侍女阿清無故被杖殺,妾身特請娘娘為妾身做主,也給阿清一個公道。”
“阿清的事情本宮已經聽說了。孺人先起來,為著一個侍女長跪不起,傳出去總歸不好。”奴兒語重心長地說道,她衝身邊的南霜點點頭,南霜連忙上前將跪在地上的杜長歌扶起來坐下。
“周良娣為何要闖入伴月樓?阿清又是為何會被良娣無緣杖殺?你且一件一件給本宮說清楚,如此本宮才能給你做主,給阿清做主。”奴兒將手裡的茶杯不輕不重地放下,她的語氣裡隱隱帶了幾分探究。
杜長歌低頭,這才將事情原委徐徐道來,“那一日妾帶著阿媛去廚房做白露膏,半路遇上良娣,良娣將原本做白露膏的水晶薈要了去。”
“什麼要了去,分明是搶了去!”阿媛忿忿不平地說道。周梓華仗著背後有太后撐腰,又得太子妃袒護。平日裡行事乖張,苛待下人,早有非議。只是礙於她的身份,無人敢發作。阿媛也不過是無意中將自己心頭的話說了出來。
杜長歌聞言立刻斥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妄議主子?”
“奴婢所說分明句句屬實。”阿媛望了一眼杜長歌的臉色,慢慢地低下頭去。
這主僕一唱一和自然是做給自己看的,奴兒順著她們的意思開口,“阿媛,本宮免你罪責。你來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媛跪下,滿臉委屈地開始控訴周良娣平日裡的種種惡行。
“那日偶遇良娣,良娣自己將水晶薈強奪了去。昨日臉壞了,便闖進伴月樓硬說是我家主子在水晶薈上淬了毒,害她毀容。不由分說地就拔了匕首要殺主子,阿清一路攔著誤傷了主子,混亂之中被拖下去被人亂棍打死了。”
阿媛眼中噙著淚,她對著奴兒深深拜下叩頭,“娘娘,阿清不過是為了護主,著實死的冤枉。還請娘娘還阿清一個公道,給孺人一個說法。”
奴兒仍舊有節奏地搖著手中的扇子,她臉色未動,沉穩地開口寬慰,“本宮會下令厚葬阿清,給她的家人一筆銀錢好好生活。至於事情是非過錯,本宮自會好好調查,給孺人一個說法。”
杜長歌微微嘆了一口氣,頗為擔憂地說道,“周姐姐自從臉壞了,脾氣見長,也不知秦姐姐現在如何了。”
“孺人放心,秦寶林會得到最好的照顧,至於寶林為何誤摔下臺階,本宮自會找東宮內務管事問問清楚。”
不鹹不淡地幾句話就將杜長歌接下來的話堵住了,杜長歌只得賠著笑臉點頭稱是,“娘娘寬明聰慧,妾自然是不需要操心的。”杜長歌站起身,“娘娘若沒有別的吩咐,妾便先行告退了。”
奴兒點點頭。杜長歌退下後,南霜方才開口說話,“都說是周良娣故意將秦寶林推下臺階。娘娘怎麼壓下不提呢。”
奴兒將團扇拿在手裡,不自覺地轉動扇骨,她沉思片刻,“事情接二連三的來,你以為都是巧合?”
“難道不是麼?能將事情算得事無鉅細,奴婢實在少見。”南霜搖頭道。
“正因如此,所以幕後推動之人才是最讓人忌憚的。南霜,看來這東宮還真是臥虎藏龍,是本宮小瞧了。”
奴兒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深,她越想越覺得事情並不簡單,其中總是有一個重要關節想漏了。而那個漏掉的環節應該就是串聯起所有事情的紐扣。
思緒想到秦寶林,奴兒吩咐道,“去庫房裡挑些好東西給秦寶林和杜孺人送去,以表慰問。”
“啟稟娘娘,殿下邀您到景園賞荷。”竹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剛送走一個又來一個,奴兒抬手,南霜立刻接住,她滿臉擔憂,“殿下定是聽說了後宅的事情,娘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