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奴兒衝李毓之淡淡一笑,就這一笑,這帶有絲絲挑釁意味的一笑徹底激怒了李毓之,讓她陷入盛怒的情緒之中。
沒錯,奴兒在賭。
李毓之出自名門,一生順風順水,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她從來沒有輸過,所以她自信於自己智謀與自己的權力,可她並不知因為她從未輸過,所以她把自負當成了自信。她相信她安插在小柳庵的碧蘭,相信她不會背叛自己,相信自己的安排是天衣無縫。所以她一定會堅定地認為她拿到是真的木蘭花簪,而木盒之中的,卻是奴兒為了逃避罪責而假造的一模一樣的贗品。
果然,李毓之幾步上前,湊在陸摯身邊瞧了瞧他手中的簪子。這樣乍眼一看,這兩支簪子當真是一模一樣。
“倒真是奇了!怎會有兩支一模一樣的簪子。”李毓之嘆道。
“是呢,怎麼會是一模一樣的呢?”奴兒也如此反問,她故作懵懂繼續說道,“孃親的簪子我一直珍藏,也不知為何會有一支一模一樣的簪子落在了後院井底,偏還這樣巧,正好是秋心落水的地方。”
李毓之與奴兒兩人說話之間暗自交鋒,也難辨誰真誰假。此時江氏上前,對著奴兒問道,“四小姐,這支簪子除了花紋樣式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自是有。”奴兒抬頭看了看陸摯,“只怕父親不願意聽。”
陸摯一揮大手,“說。”
奴兒猶疑了一下,像是下了決心這才開口,“父親當年將這支簪子贈予孃親,孃親愛若珍寶,自己用小刀在木蘭花瓣後刻下了父親的摯字和孃親的柳字,刻字雖小,但依稀之中仍能辨析。”說罷對著陸摯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請父親親自驗證!”
是麼?
她竟把他們的名字刻在一起……柳兒,你是念著我的,對嗎?陸摯連忙將手中的簪子反過來,他的大手在銀簪上摩挲幾下,是真真正正的刻字,而且看上去已有些年頭,決不能可能造假。這是她刻的嗎?她刻下,便說明她有情,那她又為何要背叛他?
他長嘆一聲,雙手無力地垂下。他低頭看看仍舊跪在地上的奴兒,心中有了一絲不忍,他起身親自扶起奴兒,道了一句“委屈了”。奴兒心中一震,這一句委屈了她等了多久,多少年。娘死了,衛頤也死了,一句委屈就能帶過這些仇恨嗎?爹啊,作為你的女兒,不管你怎麼對我,冷落我也好,折磨我也罷,我都可以不恨你,我都可以原諒你。
但人死不能復生。在你把冷劍刺進衛頤的身體裡的時候,在你任由李毓之毒害母親的時候,在母親躺在病床上變成一具冰冷的屍身的時候,你就不是我父親了,血緣之情,血緣之親,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徹底斷了。
如果當初李毓之栽贓母親紅杏出牆之時,如果當初從母親枕下搜出那塊玉佩時,你能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是你沒有,你甚至都沒有徹查,僅憑一塊玉佩就判了她死罪,從此將她打入冷宮,恨她怨她。
陸月白見狀,頓時按捺不住,她忿忿不平地開口,“父親難道連另一支簪子都沒看就認定衛奴兒是無辜的嗎?”
“放肆!”陸摯怒斥,“越發沒有規矩了!竟敢出言頂撞自己的父親!”
李毓之見狀暗道不妙,她立刻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陸月白臉上,“果真是放肆!母親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都統統忘了嗎?你也是,你才多大,兒時也不過是見過衛姨娘幾面,就將這簪子給錯認了。差一點竟冤枉了你自己的親妹妹,你可知錯?”
陸月白白皙的臉龐上瞬間出現一個巴掌印,她捂著臉,淚水止不住的落下。她雖沒有陸銀華精明,但卻不傻,她知道此計已然失敗。一切的事情都只能是她的一個失誤,與栽贓絕無干系。而她也要撇清自己,於是她跪下哭著道,“父親,是月白錯了。月白年紀小,本也是想替無辜慘死的人找回公道,卻不想弄巧成拙。只憑著印象便將簪子錯認了,請父親責罰!”
陸摯一向雷厲風行,李毓之生怕他動怒責罰陸月白這才搶先扇了她一個巴掌,現在見陸摯的心緒已被衛奴兒攪亂,心中惱怒又不得發作。只能在一旁求情,“還請將軍念在月白年紀小不懂事的份兒上,饒了她這一次。而且瓊光宴在即,若是傳了出去,月白的名聲又往哪裡放啊!”
“是啊,將軍。”江氏走上前輕輕拉了拉陸摯的衣袖,勸道,“瓊光宴在即,女孩子家的名聲最重要,將軍大可饒恕她這一次。莫說她一個小孩子,方才就連妾身都看走了眼呢。”
“江姐姐,話雖是這樣說不假。只不過,這簪子無論是從材質、樣式,除去刻字都一模一樣。若非有心而為,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而且跟誰的簪子不一樣,偏偏跟衛姨娘的簪子一樣。”說話之人是府裡最為潑辣的妾室王氏,她出身青樓,形形的人什麼沒見過,性子潑辣又耿直。當初隨是在青樓但卻是個淸倌兒。她崇拜陸摯的英武之氣,當初為了嫁給他更是當街攔馬示愛,這才入得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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