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行者躍至空中,以一記迴旋踢將一名紅字的頭盔自其身軀上踹飛;藉這一腳的反震,靈族躍向了下一位受害者——這名奸奇巫師被暗影先知接下來施放的幻術打個正著,不管他在意念裡都看到了什麼,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於難以言喻的驚恐中,千子狂嚎著扯下了自己的頭盔——在真空、極寒與負壓的共同作用下,血泉從他的五官噴湧而出,旋即凝結成赤紅的冰晶。
於一次跳躍間完成了兩樁擊殺的暗影先知曼妙落地,輕笑著揮動法杖抽碎了另兩名紅字的下盤,並好整以暇地向尚未反應過來的千子們作出一個優雅的躬身禮。
千子們朝她開火,但彈雨卻無法觸及艾達人的身姿——在暗影先知的靈動面前,叛徒阿斯塔特們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癲狂的瞎子;胡亂開火的千子們甚至沒能注意到其餘的丑角已從側翼襲來——月表的重力環境對靈族而言可謂如魚得水,丑角們原本就令人望塵莫及的敏捷與靈活因而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與之相比,紅字們的動作笨拙得令人心生憐憫。
帷幕行者饒有興致地觀賞了同胞們演出的全過程,並在這幕短得出奇的舞劇落幕時再度露出了微笑——但當她的目光掃過戰場、落在那個披著命運之甲的身影之上時,這道笑容迅速消逝了。
在堆積著人類那些造型惡俗、品味粗陋的廢船的墓場中,卡爾正在一隊戰士的拱衛下與他的可怖兄弟展開對決,即便相隔甚遠,那一隊無魂者的存在還是令辛蘭德芮感到一陣惡寒。
此刻,在卡爾與馬格努斯之間再看不到昔日手足間的任何情誼,兩位半神的眼中只對映出了最為可憎的仇寇,二人的武器帶著無可比擬的巨力相互碰撞、彼此撕咬;無魂者們則拼盡全力協助卡爾作戰,她們將惡魔卡爾圍在垓心,一刻不停地以各種手段發動進攻;她們中的一部分人已經化作殘碎的肉塊橫屍當場,但倖存者們以自身的奮戰徹底壓制了馬格努斯的法力。
一道火風暴落在了帷幕行者的身側,而她絲毫不為所動——骨牌力場完美隱蔽了她自身的真實位置,被矇蔽的惡魔們朝著它們所認為的目標所在地開火,但這注定是在白費功夫。
心念流轉間,暗影先知啟動了頭盔內部的通訊儀,從中傳來了她的死亡小丑——無心王子的聲音。
“時機已至,”她輕聲說道,“帷幕已開、前戲已畢;於昔日手足間,過往仇怨將被再度點燃。”
“誠如斯言,此劇已至終章,”通訊儀中傳來無心王子的獰笑,“激忿、怨憎與仇殺,將譜寫最後的旋律。”
“正如吾等所料,”帷幕行者應和道,“吾將開啟通往真理之門,而汝當準備就緒,確保一切按計劃進行。”
帷幕行者中斷了通訊,隨即開始向網道門所在的環形坑進發。
她在流矢紛飛的戰場上潛行,猶如魅影般閃過了每一道致命的火線;在她飛躍過環形山脈的峰口時,矯健的身姿在如雪花飄落的月之塵的襯托下美麗得無可方物。
帷幕行者輕輕墜地,落在了堆積如山的紅字殘骸之間,在環形坑谷的另一端,被腐化的網道門內側正透射出暗紫色的邪芒,匯聚成一團不詳的風暴。
——這一切無疑出自馬格努斯本人的手筆,惡魔卡爾對網道施加了惡毒的詛咒,藉此令自己超自然的存在得以於其中通行。
辛蘭德芮在面具背後露出一道冷酷的笑容——很快,墮落的卡爾將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按照靈族們的計劃,此刻無心王子應當已經在和卡爾進行通話;帷幕行者在腦海中勾勒著此刻頭頂戰場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死亡小丑於卡爾的耳邊真摯誠懇地描述擊敗馬格努斯的唯一辦法——只有將惡魔卡爾汙穢的身軀重新丟進被腐化的網道門,方能將其徹底地放逐。
不出意外的話,卡爾沒有任何理由不相信這套說辭。
從短暫地思索中回過神來,辛蘭德芮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任務中來:馬格努斯留下了一隊巫師守護網道門,而靈族的當務之急便是料理好他們。
借屍堆與幻術的掩護,帷幕行者無聲無息地靠近了目標,靈族輕輕拔出了星鏢槍——
——扣住扳機的修長指尖用力摁壓了一次,隨後槍口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率瞄準了下一個目標、又一次摁壓,然後是再一次。
星鏢帶著駭人的精度命中了數名巫師的頸部密封圈、繼而撕開了主動脈——所有這一切幾乎是在同時發生,彷彿伏擊他們的不是一名靈族,而是一大群。
另兩名巫師僥倖逃過一劫——無論如何,在因下肢遭星鏢打碎而流血失溫致死之前,他們有幸比自己的同伴多活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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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插曲告一段落之後,帷幕行者立即開始了作業,伴隨著她的咒語,環繞著網道門的能量開始激盪翻滾起來,兩側的符文柱漸漸透射出愈發明亮的強光,脈衝波在黑暗的坑底激起一道又一道低沉的迴響。
此刻,位於環狀山的峰口、半神間的鏖戰仍在繼續。
卡爾與馬格努斯各自都已傷痕累累,最後幾名寂靜修女環繞於二人身側伺機發難;伴隨著彷徨刃杖的一次揮擊,又一名無魂者遭到中分,順帶在卡爾的胸甲上留下了一道斬痕。
作為回敬,帝皇之劍的一記猛砸將馬格努斯打得踉蹌後退,西格瑪教團之主乘勢而起,肩部發力重重磕在了惡魔卡爾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