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不擔心呢?”王局還是一臉不解的看著吳長老,“咱的家眷全在啊,沒地方跑了,這要是……幾萬戶滅門,你知道那幫人多狠嗎?”
“是啊,我老婆孩子也都過來了,”吳長老說到這兒,看了看旁邊桌的夫人和女兒一家,“我怎麼就不害怕呢?”
“你是看到什麼了吧?”嘉航趕緊給吳長老倒上了酒,“您見多識廣,介紹幾招管用的教給我們。”
“哈哈哈……”這桌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旁邊的也都往這邊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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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長老又小小的來了一口,“別鬧啊,我突然覺著,現在這個格局,似乎有可為。”
“那就說啊!”王局都有點著急了,盡量壓低了聲音,不過音量還是不小。
吳長老拍了拍王局的肩膀,“十年前和大汗經歷過一次,體會到了人世間最恐怖的力量不是狂熱,而是……絕望。”
王局聽完差點哭了,“我現在就絕望了,老哥,我們肯定打不過黑衣教那幫人。”
吳長老漸漸認真起來,“跟你說啊,你是沒親身經歷過。一個人絕望根本沒用,如果一群人一起感到絕望,那就不一樣了;再如果,這時候絕望中看到希望,一起去抓這個希望的時候,那就根本不是人了,會擁有恐怖的力量。這就是我和大汗十年前徵戰草原體會到的,就說青冢最後那次沖鋒,烏其恩他……”
這回全桌子的人一起對著吳長老擺手,可別再說了,都會背了。
吳長老這個人是順毛驢,你越攔著他,他越來勁,“那你們說說,什麼是中華文明?為什麼五千年了,我們還在這兒!”
這下子全屋都安靜了下來,人們都注視著吳長老,而這正是他最易發揮的時刻,可是他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回事兒,突然卡殼了。
“沒錯!就是絕望!”大衛忽然恍然大悟般的站了起來,“孔子當年看到的天下就是禮樂崩壞,儒家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能挽時局之萬一;儒家就是絕望!比誰都絕望!所以誰都沒他有力量,所以才廢黜百家獨尊儒術!”
“那現在呢?”嘉航小聲問了一句。
大衛繼續不假思索的說著:“現在其他的神教千篇一律,只要你聽話,只要照著去做,死後就能給你一切,太容易了!你們呢?你們死一百次都沒用!世世代代的豪傑拔劍而起,又葬身其中,中國變過嗎?不照樣周而複始的毀滅?所以你們依舊是最絕望的一群人,所以勝利必將屬於……咱們!”
“好!”屋內一時人聲鼎沸。
“好像就是這個道理……”吳長老看著大衛喃喃自語,怪不得這次感覺有希望了呢,王妃帶著大家自尋死路,最絕望的人不就應該走在最絕望的路上嗎?沒準還真走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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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哪裡飄來了一塊雲彩,讓戈壁變得霧雨濛濛,剛才她一直在盼著下雨,那美麗的帳篷就更顯價值了。
靜子手扒著捅沿,偷偷看著外面的世界,清涼的水滴像是在給肩膀撓癢癢;白色帳篷裡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有厚厚的毛毯,暖暖的駱駝皮,精緻的天窗,裡面的小水壺咕嘟嘟的燒著鹹香的奶茶。
擁有了溫暖,反倒更喜歡感受外面的冷風冷雨,她又把身子往外探了探。
今晚和昨晚能差別這麼大?看了看雨中的馬車,還有正溜達的三匹馬,它們是怎麼來到自己身邊的?這世界每天看似平常,又充滿了最玄幻的事兒,靜子想好好的消化一下這幾天的感受,慢慢向下沉,把頭浸在了水裡,悄悄體會著一個人的世界。
水裡只有嗡嗡的聲音,無法呼吸,沒有色彩,她一點兒也不害怕,只覺著有意思,因為她離兩個人的世界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突然,一隻手伸進水裡,一把將她拉出了水面,“還是你會玩。”
“死孫靜!”無可奈何的靜子一臉怒氣,“給我鋪床去!”
“早鋪好了。”
“那你還亂晃什麼?”
“找石子鋪路,鋪一條通往蒙古包的大路。”我一邊說,一邊叮叮當當的忙碌著。
“前面那個石頭再往下砸砸,不對,再前面!”
本來很主動很寫意的勞作,在她手指亂點之下,頓時變的緊張和無趣;忍不住回身狠狠瞪了她一眼,靜子吐了下舌頭,幹脆躲在桶裡不露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