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畫畫用,沈茹茹暗自點頭,說:“有幾個客戶經常找我代購化妝品,你要嗎?”
低著頭的栗子:“……”
雙方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默默僵持了五分鐘,栗子幽幽地嘆了口氣,抬頭看她:“沈老闆,你不怕嗎?”
寬大的白色兜帽下,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雪白雪白,就像一顆白麵團子。
沈茹茹認真端詳了一會兒,心想這臉蛋真的幹淨,一點瑕疵都沒有比剝了殼的雞蛋還白,她搖頭說:“你之前畫成那副鬼樣不怕嚇到我,現在反倒擔心了?”
栗子沉默了一下,疑惑地開口:“真的嗎?那樣更嚇人?”
大白臉上畫一雙狹長的漫畫眼,還有幾坨黑漆漆的玩意,能不嚇人嗎?
沈茹茹摸了摸鼻子,委婉表示畫技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栗子凝重地點頭表示自己會加倍努力。
出於好奇心理,沈茹茹打量著他問:“你的臉……到底是怎麼回事,需要幫忙嗎,要不給你買個面具戴?”
“沒辦法的。”栗子搖搖頭,渾身散發著一股頹唐的氣息,“我死的時候被人做了手腳,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方法把我的臉變成這樣,不僅沒有五官,還會褪皮。每天褪一層皮,導致我的臉部面板越來越薄,輕輕碰一下比針紮還痛,連面具都戴不了,只能忍痛畫一副五官了事。”
“這是我以前的面具,現在用不上了,但不捨得丟,一直放在身邊。”
他伸手進衣襟裡摸了摸,摸出一隻面具,沈茹茹拿在手上仔細翻看了一會兒,評價道:“跟你的衣服挺搭。”
那是一隻天狗面具,只能蓋住半邊臉,下巴是無法遮住的。栗子是個很有想法的人,自己手動在面具的下巴處加了個口水兜,眼圈部分貼了一雙畫好的眼睛,整個面具都讓人有一種鬼畜的既視感。
沈茹茹實在不忍再看,把面具還給他,“那些人為什麼對你的臉做手腳?”
而且還是這麼詭異的手段,把臉弄沒也就算了,讓栗子的臉不斷蛻皮這種方式來折磨他……是什麼奇怪的心理?
難道栗子實際上是某個知名的公眾人物,這麼做是為了不讓他被人認出?
沈茹茹正滿腦子胡亂猜測著,栗子輕飄飄嘆氣說:“因為我太美了。”
充滿無奈的語氣脆弱又可憐,像一朵風雨中飄搖的小百花。
沈茹茹:“……”
栗子跨進門檻,從她身邊走過,在桌邊坐下,“這理由是不是很出人意料?我剛知道的時候也非常震驚。”
他慢條斯理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栗子生前是一名大學老師,他在y國的學業十分優秀,所以博士畢業後直接回國進了一所重點大學教書。這年頭,長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很吸人眼球,更何況他不是一般的好看,而且還是一名優秀的海歸博士,內涵外在都不缺,因此栗子上崗不到一週就迷倒了一大片女同事和學生妹。
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
按部就班地上班、教書、做研究課題,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除了桃花實在有點多之外,其他都很好,栗子對眼前的生活非常滿意。
因為他從不接受同事與女學生的暗示或明示,對誰都很冷淡,而且每天獨來獨往,沉迷課題拒絕聯誼,時間一久,追他的女生就少了。學校論壇裡甚至傳出謠言,言辭鑿鑿地說他是gay,並爆料稱他留學期間私生活很不堪,當地華人圈都知道雲雲。
栗子沒有逛論壇的習慣,身邊又沒有特別交好的朋友,對學校裡的流言竟然一概不知。直到有男生向他表白被拒後糾纏不休甚至滿嘴惡言,他才意識到不對。
然而這時候澄清已經晚了,有人制造了大量虛假資訊誣陷他,把他塑造成一個藉著教師身份引誘男學生的衣冠禽獸,甚至還有五位男學生站出來指證他。
他的名聲被徹底摧毀,校方為了學校名譽把這事壓了下來,私底下將他辭退並警告他不要出去亂說敗壞學校名聲。
事情到這裡本該結束了。
栗子收拾了行李準備回y國,那邊有他的朋友和親人,不至於這麼孤立無援。
但出國前一天,有個男學生給他打了電話,是站出來指證他的五人之一。男學生痛哭流涕地說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希望當面向他道歉,他毫不猶豫地赴約,結果卻將自己的生命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