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的男人終於動了動,看向聲源處,眼神空茫。顧莫琛看著身旁的人,“這些日子多虧了你照顧他,為什麼會想到聯系我?”
“你以為我願意嗎?來這裡已經一個月了,他整天就坐在輪椅上,無論我和李哥問他什麼他都不說,也不願意吃法,每次都是李哥強灌的,可是最後又被他吐出來。他把自己封閉起來,最多的時候就是在房間裡用粉筆寫字。”
“寫了寫去也寫不出所以然來,有時候寫出顧於兩個字的時候他會抿著嘴笑,可是唐深兩個字卻再也寫不完整,現在,他連顧于都寫不出來了。我試圖握著他的手寫,他有時候會掙開,有時候索性不寫了。”
李哥突然出現,手裡提著一些飯菜,“他已經完全忘了顧於,也忘了自己是誰,但有時候也會想起來,但也只是想起片段。我想過把他推進手術室,可是就算沒有記憶,他也不願意做手術,清醒的時候我問過他,反正都要忘記她,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他說,做手術就真的要死了,這樣活著,至少還能和她呼吸同一塊兒天空的氣息,這樣其實也很好。醫生說,就算他現在願意手術,手術成功率也只剩百分之一,等同於送死。”
顧莫琛捏緊了拳頭,如果姐姐一開始陪在他身邊,說不定他接受了手術,說不定還能有所期盼,現在卻是一點期盼都沒有了。
走到她身後,顧莫琛為她擦去臉上的眼淚,顧於回過神,怎麼又哭了?
“姐,你願意在這裡照顧他嗎?”
眼淚接著下墜,顧於點頭。把飯菜給顧於之後李哥拍了拍她的肩膀,顧莫琛早就告訴他顧於被催眠忘記了這十幾年之間的事情,也表明只能自己想起來,否則最後危險的是她。
不免為這兩個人悲哀,明明最心愛的人就在面前,卻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甚至名字都不知道。
顧於並沒有急著讓他吃飯,只是蹲在一邊看著他寫字。
他寫寫擦擦,寫出了顧的一半,另一半寫出一橫一撇後面的卻寫不出來了。顧於看明白了,他想寫的是自己的姓氏,也終於看不下去了,直接握著他的手寫出了顧字。
他擰著眉,發現自己想寫的就是這個字,抿著嘴笑。然後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陷入了沉思,這個味道他在哪裡聞過。
她也說不了話,索性就拿住男人的另一隻手下一個你想寫什麼?
溫熱的觸感讓他縮了縮手,他眨眼,想了想,可是想不起來,所以搖頭。
顧於笑,也發現他是個瞎子,而且好像記性不好,他又重新去寫顧字,可是這次連一半都沒寫出來。
她抓住他的手,他想掙紮,她抿嘴。
“我是個啞巴,你不要欺負我不會說話,我姓顧,就是你剛才寫的那個字,全名叫顧於,你叫什麼?”
他怔住,顧於?顧於?顧於.....?顧...於....
他叫什麼名字呢?他搖頭,茫然極了。
“你不會說話嗎?”
他不言語,顧於就本能以為他是個啞巴。心裡犯酸,眼淚滴答在他手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他顫了顫,抬手摸索著,溫熱踏過她肩膀,臉頰,最後停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