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媽剛剛拿來的冰袋用毛巾裹上,小心的按在他的額頭,這會讓他舒服一點。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冰袋剛一觸及唐擎的額頭,他便抬手一揮,冰袋啪的一聲掉落在地,晶瑩的冰淩散落了一地,我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被他打得通紅的手背,這個男人怎麼在這個時候還這麼難纏?明明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我看著即使一臉病容卻仍散發出生人勿近氣息的唐擎,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
十分中後,預感成真。不管我多少次將冰袋放上他的額頭,他都會把它撥下來,我一直都知道唐擎不喜歡別人碰觸,但我沒想到即使昏迷著,他對這一點仍如此執著。吳伯進來時,我正狼狽萬分的從唐擎身上爬下來,吳伯一臉震驚的看著我,彷彿見了鬼的表情並沒有讓我意外。因為他一貫冷漠高貴的主人正一身赤裸四肢大張的躺在床上,而我則鼻青臉腫,衣衫不整得從他主人的身上爬下,怎麼看,也是良家婦女被無恥惡魔強奸的架勢。可惜他的主人不是個柔弱女子,而我,自然也不會對燒得神志不清的病人感興趣。
“夫──夫──夫人,您──您在幹──幹什麼?”顯然是驚嚇過度,一向鎮定如山,溫文有禮的吳伯連簡單幾個字也說的結結巴巴。
我徑自低頭用冷水擦拭著唐擎的肌膚,不會自己看,你難纏的主子不用這個辦法怎麼會乖乖讓我擦身降溫。腫痛的面頰讓我的心情極度惡劣,從沒有見過這樣難纏的病人。但同時,我不忘注意這綁縛唐擎手腳的布帶,以防他過度的掙紮弄傷他自己。
“可是,先生會生氣的。”吳伯小心翼翼的說。但並沒有上前試圖解開他的主子,顯然對唐擎的不配和,他了解的非常透徹。
“等他真的燒壞腦子,燒成肺炎進了醫院他就會高興了?”我沒好氣的問。
沉默片刻,吳伯上前,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平常都是我獨自照顧先生的。”
我抬頭,平靜的看著他:“你認為一個人能照顧好他嗎?”
“不能。”他老實的搖頭。先生平時就已經很難纏,生病的時候更像魔鬼。
“那就不要說什麼了,來幫忙吧。”
“先生會氣瘋的。”他喃喃。
瘋就瘋吧,不管怎樣,我只希望他的病能好,其它的我管不了許多。
不斷的擦身換水,吳伯的臉上已經寫滿了疲憊,我知道他年紀大了,能堅持到這會兒已經不錯了,我可不希望家裡又多了一個病號。
“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會叫你。”
“可是夫人──”他一臉為難。
“我們輪班,你先睡一會,一會換我睡,怕是會折騰好久呢.”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臨出門前,他回頭神色踟躇的看著我:“先生不是很喜歡吃藥,喂藥的時候,你最好叫上我。”
很快,我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如果要選出全天下最不配合的病人,唐擎絕對當之無愧,我咬牙看著地上的藥水和枕巾上的濕漬,挫敗的想殺人,看著唐擎仍潮紅的面孔,再看一眼他緊閉的牙關,我如壯士斷腕一般將苦的要命的藥水倒進口中,向他的口中哺去,終於,我撫著被咬得破皮的嘴唇,滿意的看著藥水順利的喂進唐擎的口中。
沒有任何浪漫的幻想,即使我這是第一次能這麼清楚的看到他的裸體,觸控到他的肌膚,吻上他的唇,但是我已經沒有絲毫力氣去感受那種興奮,換做平時,我怕我做夢也會幸福的笑醒,可是現在,我僅存的力氣,全用來照顧他了。
淩晨四點,他火熱的溫度有了一些下降,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下不用送他去醫院了。
淩晨六點,我腫著臉,腫著唇,一身狼狽的對來接替我的吳伯打了招呼。
“夫人,您去休息一下吧。”或許我真的太累了,我竟然看到一貫冷淡的吳伯竟對我笑了一下。
“不了,一會要喂他吃藥,他還沒有清醒,你一個人做不來。我先去作些吃的,等他醒來就可以吃一點。”
“可是先生不吃家裡做到東西。”
我微眯雙眼:“我會讓他吃的。”
外面的食物並不適合他吃,他該吃些清淡爽口的東西。
再次喂藥時,唐擎掙紮的並不是很厲害,想必也累了,再給他餵了些水,我起身,看向吳伯:“他暫時沒什麼事了,我去休息一下,喂藥的時候我會過來,他醒了請叫一下我。”頓了頓,我又說:“麻煩你將他放開,我想他也沒有太多力氣搗亂了。”太過疲憊,我很難恰當的修飾我的措辭。
吳伯點頭,我發誓在他眼中我看到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