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模樣完全一副輕佻的登徒浪子,調戲的自然是沉默寡言的顧秀才了。
顧淮陽一如往常的孤傲清冷,絕對不會回答她。遇安早就對他的冷淡習以為常,對顧淮陽,她一貫採取厚顏無恥的登徒浪子態度,絲毫不在意。
她又故作疑慮問:“看在你回頭了的份上,我想問下你,你行色匆匆是要去哪?”
沉著的顧淮陽回頭望了望,這才發現為了躲避這個吵鬧不休的女孩,他壓根沒看路,前頭是女生宿舍。他再偏頭對上她的雙眸,神采奕奕,眉飛色舞。
顧淮陽不愧是顧淮陽,冷冷一眼,依舊泰然自若,沒有絲毫尷尬,然後往回大步走去。女孩看著他這般有些氣急敗壞的背影,笑逐顏開。
窗外的陽光已經褪去,天邊的最後一抹白成了灰色,室內早就亮起了白色的燈,但此刻,卻不是很亮,帶著若有若無淺淺的暗色,投在他的側臉上。
他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唇線勾勒地恰到好處,眉頭舒展開來。那雙如夜色沉鬱濃墨的眼底漣著一抹淺淺的溫柔,一向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的顧醫生,此刻攤在桌面的資料,一頁也未翻閱。他的雙眸散漫遊離,指腹不經意又有節奏地輕輕敲打在桌面,發出細碎的砰砰聲。
那個曾經把他的世界鬧得天翻地覆後又音信杳然的女孩回來了,而他風平浪靜的內心也不受控制的泛起漣漪。這種奇怪的感覺,似曾相似,令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欣喜,又……陌生地令他生厭。
門被敲了好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推門而入,看到的是全神貫注,低頭查閱資料的顧醫生,他失笑:“顧醫生。”
叫喚了幾聲,顧淮陽才抬頭看著溫知故。看著他那副失神發呆的模樣,溫知故感慨:“你這心無旁騖的境界越來越高了。”
顧淮陽:“……”
其實他在走神,不過說出去相信的人並不多。
溫知故面色柔和,又耐心道:“我來提醒你,七點半的手術。”
“嗯。”
一貫的簡明扼要,溫知故習以為常,也不惱火,雖然他算是顧淮陽的師兄,卻自愧不如。故而並不會認為他傲慢,畢竟眼前的男人有傲慢無禮的資本。
顧淮陽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按在鼻樑了,讓自己不要太過的失神,而看在溫知故眼裡,又認為顧淮陽太過疲勞了。他又好心勸慰:“顧醫生,你等幾天空閑下來,就好好休息一陣子吧。”
顧淮陽:“……”
手還一直放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剛從病房走出來略帶淺淺笑意的遇安,感受到手邊的振動,她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小青。
遇安站在走廊盡頭,接起電話:“喂,小青。”
“醫院忙嗎?”
遇安聽到她突然的寒暄,挑了挑眉,俏皮地反問:“你以為呢?”
“你們醫院的人都喜歡說這句話嗎?”電話那頭的蘇文青意味深長。
“我只是以前聽人說過,覺得很有趣。”
宋遇安笑著往樓梯下走去,隨著她腳步落地發出的細碎聲,白幟燈便突然亮起,照亮她前方的路。
“你是說顧淮陽嗎?”
蘇文青冒出的幾個字成功讓她頓住腳步,默然。遇安捧著電話,垂眸看著底下蜿蜒的樓梯階,咬了咬唇。剛剛還璀然一亮的眼睛沉鬱了下去,那歡騰的心也隨著蘇文青幾個字慢慢停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