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乃道門,依山傍水而建,何時這下頭有了屍骨?”師父驚詫不已。
師君似乎明白了什麼,當即竟然不顧溫巽便往外頭衝去。
溫巽緊追其後。
師父眼睛微眯,一剎那之間周身威壓猛地釋放,那氣浪竟生生將溫巽掀翻在地。
他身形前傾,隔空將溫巽後領子提起,一字佛文打入陽穴之中。
溫巽是師君徒弟,無論如何是殺不得的,況且修佛也不得殺生,又不能讓他少胳膊少腿,更是不能打傷了去,現下他被阜書所用,定然使了其它法子令他忘了疼痛,又一時使身體格外抗打。
然一旦恢復了本身,那以溫巽這身子骨,肯定是受不了他與師君任何一人在此時不留餘地的一擊,甚至可能連三成都扛不下。
畢竟他雖是天界之人,但到底仙力不夠,也未曾修煉。身子骨等方面本身便不足以抗下,單單此時強硬是不行的。
如此看來,想要制服還頗有難度。
說是瞻前顧後也不為過。
而且阜書也是好算計,知道師君與溫巽是師徒,若師君忍著不傷溫巽,那被控的溫巽則必然會殺了他。
若想要活,則定有一方死,可任一一方有事,那都是此後會令另一方追悔莫及,悔恨終身的。
而他這個第三人,幫誰都不是。
阜書可真會出難題。
佛文入穴,溫巽並未如往常那般靜下,反而抱頭痛嚎,整個人全身僅有的那麼點仙力瘋狂亂竄。
“啊――”溫巽大吼一聲,雙手緊抱腦袋噗地跪下,一雙眼已是血紅非常,面板之上隱隱可見青筋暴露。
師父正辨別著他此番情況所屬何種該如何下藥時,忽聽得前方傳來師君悲痛欲絕的竭力大吼。
師父去呢又放心不下溫巽,不去呢又放心不下師君,思來想去,還是拽著手足胡亂揮舞的溫巽一起去了前院。
還未行至師君身側,他便已然見著了排排躺於大殿廣場之上的弟子。
死去的弟子,當足足有三百多人。
排得整整齊齊,連那衣衫的擺弄都十分的一致,仿似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然而走得近了才發現,這些弟子們皆被剔去了骨頭!
阜書竟然將這三百餘名道門弟子盡數斬殺於此,還將骨頭剔去留下一具完整的肉身!
他們就說為何地下會應召而起那麼多屍骨,原來盡皆來自於此。
這世道最為殘忍之事,莫過於親人自相殘殺。
然而如今看來,阜書深諳此道,並且運用得得心應手。
師君癱坐在地,神情呆滯,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大弟子。
不是說能看破天機麼,如何卻看不透這滿門今日將死於非命?
實屬可笑啊可笑。
師君冷冷笑起,笑著笑著便成了大笑,他摟著大弟子癱軟的身體,將臉埋進他衣衫之中。
這盈於肺腑的血腥,你當該實實在在永永遠遠地記住才是!
師父視線掃過這滿地屍首,眉眼平靜,只那捻著菩提的手指,卻久久未動。
來到師君身旁,終是將他扶起,“亡魂超度,轉世投胎……也是好的。”
誰知師君卻是神色悽然地搖頭,“老佛頭,他毀了三魂七魄的,何用之有?這三百餘弟子,連聽招魂鈴一聲皆是奢望。死了,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