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如綢緞,輕撫起波瀾。
垂釣之人揚手起杆回線,魚兒掙扎著離水而出,魚尾帶起水滴四濺,落於草尖,其葉尖垂珠,顫巍巍欲滴不落;落於水蓮,其花蕊盈珠,承享這滴水清潤。
魚近眼前,卻脫餌而落,正撞向花蕊,倏而入水,魚尾逶迤漣漪,回視岸上之人,再繞蓮花而遊,將蓮花輕撫,頂其離水又落,似是挑釁。
垂釣之人失笑,一聲喟嘆消散於清風,好一個魚戲蓮葉間。
便是連河上畫廊之上的曲子也未能擾得它興致。
但看船廊之上的女子猶抱琵琶,纖長手指輕挑琴絃,聲聲如落玉盤,美目顧盼間自是含情。輕柔悠揚的曲子,如鶯啼婉轉的歌聲,唱得正是那《鴛鴦》曲。
“泗水迢迢,風正蕭蕭;
遙見君子,立於亭橋。
青衣素素,眉目驕驕;
得見君子,失我魂曉。
若有幸之,我與同韶;
旦希君子,喜我窈窕。”
女子手腕一轉,化挑為抹,眉眼間竟顯出媚態。接下去便是真正的《鴛鴦》了。
“泗水迢迢,雨正瀟瀟;
我之君子,衣正垂少。
膚如皎皎,神若妖妖;
羅衫已解,此時正好。
若那鴛鴦,戲水相交;
含其――”
絃斷,曲止,聲停,人驚。
橋上一人,青衣翩然,溫潤如玉,
正如她所唱――青衣素素,眉目驕驕。
遠處清風拂過山巒,草木因風而輕顫。
近處歌女人驚絃斷,神情因那人哀婉。
覆上錦繡垂幔,琵琶遮面,哀哀而退。
兩岸眾人夢中驚醒,道句“玉離姑娘若能將《鴛鴦》唱完,我就是一擲千金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啊。”
可是隻有玉離知道,當那個人起身從榻上離去,道句“姑娘自重”時,這首《鴛鴦》便再也寫不下去了。
那殘缺不全的曲子和詞,有時候便如這人生,何嘗又不是另一種方式的完美呢?
可那戲蓮的魚兒才不管這些,只顧折騰著眼前這朵嬌美柔弱的蓮花,時而揚尾灑些水珠於花蕊,時而頂著它柔嫩的花瓣轉悠,時而又騰躍而起,重重落向花蕊。
這片小小的區域便因了它的搗亂,激起一陣陣洶湧波浪,帶得水花揚起,水滴四濺。
劫後餘生便如此歡騰,想來也僅它如此了。
星君悠閒無事,平日裡灑向天幕的星子,今日卻是一顆顆擺好。
遠遠聽得帝宮傳來悠悠笛聲,仔細聽去,卻是首不知名的曲子。頗有空曠寂寥,悠長深遠之意。
夜空繁星點點而起,那魚兒終於鬧騰夠了,卻是倚蓮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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