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絕這才將視線移向黑雲,慢慢走進,蹲身,仔細打量他面容。
黑雲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移開目光。
“距今為止,也有千百年了,你終究還是要本君親自來是否?”容絕悠悠起身,逶迤衣襬在地面輕旋。
他慢慢回身,優雅身影從眼角消失。
上次便想著親自去尋人了,但怎奈這懶勁兒一直緩不過來。此事便一拖再拖。
不過此次陰倌帶回的黑雲,可是於他印象中的那人……相去甚遠!
“冥君……”
“說罷,你是誰!”容絕不容他言語,出言打斷。那早在意料之中的語氣,令底下人一驚。
容絕見他猶豫不決,眼眸深處泛起黑霧,一絲硃紅如線縈繞其中,抬手成掌,五指微曲,緋紅流光自掌心而出。
一股吸力大得驚人,黑雲只覺面上那一層皮似要掙脫束縛而去,他惶惶然按住,心下轉了無數念頭。
說還是不說?
這是冥界,他是冥王,他佔了黑雲的位置,不想其它,單單這一個緣由便足夠容絕將他凌遲。
容絕啊……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是他的人,便是死都要與他綁在一塊兒,從未有任何例外可言。
麵皮有了鬆動痕跡,帶得一張臉猙獰扭曲,黑雲的眼中幾不可見地略過一絲悲憫。
緩緩扯離的麵皮擠成褶皺,條條皺紋像極了不斷蠕動的蛆蟲,當面皮終於撕扯而下,容絕揮手,那麵皮便被他嫌棄地扔向了一邊。
麵皮之下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倆,許是被面皮嚴絲合縫地捂了太久的緣故。
扔掉的那張臉,是黑雲的。但出現在容絕面前的泛血而模糊的一張臉,分明不是黑雲的。
容絕懶懶眯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悠悠道:“黑雲是你殺的?”
黑雲搖頭,“不是。”
“哦?那是阜書殺的?”
“亦不是。”
容絕不得不細細打量此人,脫去黑雲的臉之後,他仿似瞬間又換了個人,給人一種滄桑悲憐之感。
“你的主子想必都未曾見過你的真實面目吧……”容絕剔著指甲,眼裡沉靜一片。
“未曾!”
“你與鬼王絕煞有私交。阜書那些術法是他給的吧?”
“正是!”
“怪不得。你起來說話。”容絕輕嘆,倒是對他多了份興致。
怪不得當初他與阜書在幻境交手,阜書的術法皆是冥界所有。他當時便知是絕煞所為,但到底還留著一絲僥倖。
在他面前班門弄斧且還成功的人這世上可不多見,阜書也是個人物。
“你將自己主子都瞞住,那想必他不是你真實的主子罷,你主子是誰?”容絕前傾著身子,單手撐額,十分好奇的模樣。
“我沒有主子。”黑雲站起身,眉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