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巽又將信封拿起抖了抖,果然讓他抖出張薄薄的綢緞來,像是女兒家的手絹,極盡薄透絲滑之感。
下意識地,他擱在鼻下聞了聞,一股難以形容的淡香。
溫巽表情可謂十分精彩,竟然連著聞了好幾次。
“挺香的嘛。”評價亦十分貼切。
將手絹展開,歪著頭看了看上頭的繡花,越看越覺不對勁,當即轉了手絹,四個方向都調轉了個遍,最後才明白,這是一張地圖。
溫巽將絲絹扯了又扯,還透光看了看,幾經擺弄之下,終於讓他認了出來。
手絹下端繡著個“平”字,上端繡著個“陰”字。這繡工實屬了得,不費點神還真難看出來。
那就是平輿去南陰的路線了。
這彎彎繞繞的中間也沒寫個標示,這讓他怎麼認?萬一走岔路了呢?
溫巽將絲絹疊起,無意間探頭往外那麼一看,頓時驚起一陣冷汗。又猛地前傾身子將馬車簾子掀開,馬背上一人也無。探頭往後看去,已經見不到平輿關那座城牆了,他居然已經離開了平輿關!
這馬車還真是馬車啊,不用人趕的?
溫巽拾掇好自己的東西,將絲絹和信紙塞入袖子,整個布包的元寶擱在了馬車裡頭,自己去了外面,騎上馬。
要是沒發現自己已經離開平輿,他倒是能待在裡頭,這突然之間發現馬車無人驅趕還能尋路走,當即不敢在裡頭待著。
行到岔路口,溫巽正糾結那地圖會不會將人引岔了去,便看到馬兒自己往左轉去。
他想起祖宗說的話了――不出所料的話,會有人將你引至閻志家中。
會有人……這個人呢?
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哆嗦。
腰間公雞突然打了個鳴兒,猶如平地一聲雷,愣是把他給嚇了一跳。當即一巴掌毫不客氣地拍在公雞翅膀上,故作兇狠模樣,“嚇魂兒呢。”
別提公雞多無辜了,一雙小眼裡都是委屈,掙扎無果之後,脖子一扭打算跟他絕交一個時辰。
溫巽就納悶了,師父當初給他這一隻雞時那認真嚴肅的表情確定不是開玩笑?
再次行了段路,馬車繞到了山坡坡上頭,舉目四望,平輿關已是模模糊糊的一點,夕陽漸漸沉下,夜風從遠處形成,裹挾著黃沙吹過關內早已無人居住的房舍,掀起草屑兒四處翻飛,黃沙慢慢近了,打在山坡下,沙粒堆積成了小山,黃澄澄一堆,像極了隨意築在僻靜處的野墳。
被溫巽嫌棄之後,公雞便閉目倒吊著,雞身隨著馬兒的走動一晃一晃,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之間渾身雞毛嗲起,叫聲一改往日打鳴時的悠長高亢,顯得急促而尖利。
溫巽可還是頭一遭聽到它如此叫聲,當即雞皮疙瘩直冒,也顧不得翅膀拍打在腿肚子上的疼了,趕緊四下張望。
“怎麼了怎麼了?啊?”
公雞又是撲騰又是尖叫,極是令人不安。
溫巽緊張得沒法,雖然總是抱怨師父給他這隻雞到底是不是在糊弄他,但卻記得師父說過,這雞平常不叫的,一旦叫必然有事。
這樣的叫聲真是第一次,所以,有什麼事?
“你叫什麼?”溫巽忍不住將它提起,公雞不斷撲騰著翅膀,油亮發光的羽毛更是掉了好幾根。
溫巽四處打量,掀開了馬車簾子也沒見到什麼,不由有點懷疑起它來。但回頭看去,雞公還是嗲著毛,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它還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一雙小眼更是瞪得極大,目不轉睛地盯著某個方向。
溫巽撥了撥它腦袋,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