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奢的臉一瞬間就黑了。身子緊繃著,花顏拽了他幾下他才有所動作。
花顏捏了隱身決,大搖大擺地在各個院子行走。
君奢一直未曾言語,直到過了前花園,他才低低著聲音道,“花顏。你知道靈鹿化靈那十天,有多難熬嗎?”
花顏拉著他轉過走廊,與侍女擦身而過,步伐極快,掀起對方一縷髮絲。
“我跟她不同源,再多的靈力注入,都只能起點點作用。”
走過木橋,看見幾位風韻猶存的夫人。她們翹著手指,從身旁侍女手上的碟子裡拈起瓜子,紅唇輕磕間,便只留下瓜子皮。
“化靈期間不能吃喝,瘦得很快,眼睛看著我的時候,都泛著淚光。”
穿過雕花圓拱門,看見美貌侍妾們逗弄著橘黃貓咪。從她們身旁路過,能聽見嬉笑。
“她比我預期日子早了將近三年,我始料不及,知道時便立馬派人拿了靈佩去鹿林,有多遠?十天時間都是最低估算。”
花顏顯了身形,指尖抵著眉心,暫緩。
隱身術用得太久,傷神。
“第五天的時候,靈鹿瘦得皮包骨,但是她仍不能進食,化靈第一段,便是化去凡氣。我知道那有多難受,冷熱相交,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從骨頭上刮過,竄入骨髓,又冷又熱。”
花顏忽而皺眉,拉著他迅速閃入牆角躲避。
索性已是黃昏,簷角拉長的暗影再為他們上了層庇佑。
應當是府令,身形稍胖,抱著肚子,走路時左右搖晃,有些滑稽可笑。一張圓盤大臉,眼如綠豆,憤怒時尚能瞧見眼珠子,笑著時,便成了一條縫。
他身後跟著一位侍從,愁眉苦臉,悻悻艾艾。
“他們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好今天回來立馬過來交的嗎?人死哪兒去了?”
“下頭報,回……回來了。說是先回家裡喝口水。”
“喝個屁,還不去抓過來?帶上東西。”
“是是是。”那人唯唯諾諾地去了。
君奢直勾勾看著府令臃腫的背影,嘴上卻是繼續道,“她每次熬不住了,便咬著草根,死死撐著,我就算把她放在隱靈谷,亦無法。第六天,她痛的死去活來,痛著昏迷,痛著醒來。”
這次說著,他竟倏而抓了花顏手臂,迫使她的注意力集中,“我看著極為難受,想幫她根本無法。她脫了群,沒有同源靈氣相幫,第七天,她都要死了,真的只差一點。”
花顏眉眼平靜,就這般攏袖靜靜注視著他。君奢神情逐漸激動,“他們趕到了,十天路程花了七天趕到了,用盡本身靈氣,他們明知以死相幫,那幾日的隱靈谷都是枯的,一片蒼涼。”
“他們相幫熬過化靈,可最後卻被人屍首分離,掛在了這兒,真的,我的錯,我沒護好他們,背信棄義,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真的,我沒護好他們,真的……若不是召他們遠離鹿林,便不會被人發現蹤跡喪了命,花顏……”
君奢說到最後,竟然哽咽。
我沒護好他……好熟悉的話,似乎在哪兒聽過。
“當初若是拒絕靈鹿隨我而去,便不會發生這件事,她若在鹿林化靈,有萬千同源相幫,何須那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