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事物霧濛濛的,看也看不清楚,但唯獨垂眸時,那一個人影清晰至極。
四處有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卻一瞬間好似沒了聲,只有那一人的哭聲在耳旁清晰迴響。
她從不哭的,她一直那麼堅強,就是劍鋒入肉三分,也會咬牙忍著;就是眼睜睜看著母親死於亂刀之下,她也會捂著他的嘴,自己死死咬唇憋著不發聲。
她怎麼會哭呢,為誰而哭呢?為他啊,為花辭啊,多難得呢。所以那熬的三百年,值得啊。
花辭蹲下身,輕輕撫著她發頂青絲,緩緩道:“不是你的錯,你只比我早一刻鐘出生,便要承擔保護弟弟的責任,可你明明跟我同歲。阿姐,若換成是我早你一刻,若這五百年換成是你,你會怪我護你不周麼?”
她搖頭,瘋狂搖頭,她不會怪的,她怎麼會怪,她會恨會怨會難過,可最終循從本心,她怎麼忍心去怪他沒護好自己呢?
“阿姐,若我真的死徹底死通透了,我會希望你放下仇恨好好過著,可我沒死透還好好的,所以我會讓阜書,讓他們,千倍奉還!”他說得輕飄飄的,然手中樹葉幾乎瞬間化為齏粉。
“阿姐,這是一場棋局,針對我們的棋局,始於我死,亦始於我生!逃不掉,躲不過。阿姐,你欠我五百年呢,我不許你不應,也……不許你不還!”
花辭站起,朝她伸手。他手指蒼白而修長,指腹圓潤且溫涼。
花顏深呼吸,平息了情緒,這才伸手握住他的。
他稍一用力,便將她拉了起來。
花辭淺淺笑著,以拇指拭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珠。
“以後再不許哭了。誰惹你便如以往一般,往死裡整,我負責。”他說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像在說笑。
花顏破涕而笑,“不重新做人嘛,不低調點。負責讓我亡命天涯是麼。”
“呵,禮部尚書便是他們的榜樣。”花辭說得輕巧,卻盡顯薄涼
“他那是……罪有應得。從哪兒查起?”花顏整了整儀容,拍拍臉頰,這才看著精神些。
“南夷!我便是知你下界,才從南夷趕過來,我若是慢到幾天,你不還得掘了皇帝祖墳。”
“原來如此,那……那你怎知我下界?”花顏承認,下界算是謀算之中最為關鍵的一點,雖有些坎坷,但好歹是下來了。
花辭旦笑不語,指了指她袖口。
花顏不解之下低頭瞧去,一縷白煙稍稍探出了身子,繞著她旋了圈,倏地又鑽入了袖口,像個被她注視著便羞怯怯的小媳婦。
“此乃魂煙,便是我本身罷,我分了極細一縷到命鐲鈴舌之中,隨著它才入了釋竺殿。走,去高崖。”
“你……你去過天界?”花顏終於明瞭在陵墓與凌修打鬥時的那一抹白煙是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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