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師傅依言,挽著韁繩,揮著馬鞭蓄勢待發。永寧侯家的馬都是西域那邊買回良馬,高大健壯,快如疾風,帶著一股野性,哪怕只套了一輛尋常馬車,氣勢也足足的。馬鞭拍在馬臀上,大馬嘶鳴一聲,直接朝前沖去。少年不敢硬碰硬,慌忙躲開,不過到底被掀到衣角,擦破腳踝上的皮。
「嘶!」少年躲到一旁,揉了揉自己的腳,再看馬車時,只看到被後車窗簾掩蓋住一半的嘲諷笑容。好一個又狠又辣的野丫頭!下次別讓他碰上。
竟敢笑他!少年還欲追趕,已被身後追來的小廝死死拉住:「五公子,可追到你了。趕緊回去吧,不然夫人又要罵我了。」
少年嫌小廝礙事,擺脫他的手欲追前頭那駕灰油布馬車,怎奈曾師傅車技好,轉過一個路口之後很快不見蹤影。小廝當然知道自家公子想做什麼,忙勸道:「五公子,您今日的所作所為已欠妥當,人家姑娘已當你是紈絝流氓,沒有一絲絲好印象,還是別追了,已經走遠了。看那馬車普普通通,想來出身不高,就算你看得上但夫人是不會同意的!」
夫人對五公子的婚事挑了又挑,權爵之家的數個嫡女已被否決,更不可能同意一個平民女子進門。加上夫人的千叮嚀萬囑咐和連坐法,他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盯出現在自家公子身邊的任何女子。這個不行,一定要在苗頭沒起時及時掐斷,否則他小命難保。
少年被小廝嘮叨了一通,想了想便不追了。不過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想不到說話做事這麼有氣勢,真的很有趣。「好了,不追了,回家!」少年大步走在前頭,一點也不在意四周怪異的目光。
小公子這麼聽勸,小廝一時之間難以適應,愣了片刻,趕緊追上去,又嘮嘮叨叨的說了起來。
半路遇到的小插曲,成靖寧回府之後猶豫片刻,還是告訴了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只道:「既然你們都不知道雙方的身份,你就不必放在心上,其他的事祖母來處理。」
「是,祖母。」
「買到想要的筆和墨了嗎?」沈老夫人問道。
成靖寧把買到的東西攤開放在桌上,說:「買到了,不過拿來描畫的話還差了些。我讓翰墨軒的夥計幫我留意一種更好的西洋筆,有訊息之後會來通知我,只是價錢要貴一些。不過祖母放心,以後我會幫您賺回來的!」
沈老夫人被她一本正經的神色逗笑,說:「只是買筆而已,咱們不差那幾個錢。」
「我就知道祖母最好!」成靖寧挽著沈老夫人的手臂,歡呼著道。
在瓊華院待了片刻, 成靖寧回到行雲院, 把買回來的西洋筆插進筆筒, 可可跳上桌案,好奇的打量這些羽毛筆, 它的小跟班嚕嚕就沒那麼安分, 嘴和腳並用,又抓又咬的。成靖寧把貓往旁邊推:「一邊兒去,這不是你的玩具。」
拿到筆之後,成靖寧迫不及待的試了試, 按照翰墨軒夥計說的法子,蘸墨書寫。試過筆觸之後,用來畫了幾幅簡筆畫, 都是可可和嚕嚕, 用起來還算順手。
晚間,白媽媽扣開沈老夫人的門,正色道:「老夫人,已經查到姑娘白天遇到的那人的身份了。」
「誰?」沈老夫人一口飲盡熱牛乳,用帕子擦了沾染在嘴唇周邊的殘汁。
「是國公府的五少爺,他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最是任性不羈。在書墨坊偶遇買完東西的姑娘,遠遠的瞧了一眼之後就追上攔了馬車。今天出府, 姑娘坐的是一輛不起眼的灰油布馬車, 沒有侯府的徽標,衣裳也是半新的布衣, 都不打眼,所以五公子並不知道姑娘的身份。車把式曾師傅才進府沒多久,是個駕車的好手,人年輕,膽子又不大,遇事難免手足無措。好在姑娘不是好欺負的,一腳踹倒五公子不說,還險些讓曾師傅撞他呢。」白媽媽笑著回稟,對待這等紈絝,正該如此才好。
沈老夫人只是無所謂的一笑,「不用管他,告訴靖寧,若再遇上這等登徒浪子,就得像今天這般狠狠的打一頓。打傷了打殘了沒關系,有侯府擔著。對了,她日後出門,給她配兩個會功夫的健婦,我們家的姑娘,在外不能被欺負了。」當初想把成靖寧配沈珵,是她欠缺考慮,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世家男兒,的確不是良配,成靖寧這性子,該找個性情相當的讀書人才好。
白媽媽聞言也是一笑,她家老夫人,還在為當初的事耿耿於懷呢。「老奴這就去告訴姑娘。」
十月之後,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