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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二十四節氣的立夏，雖然有夏字，但是即使在南方，距離夏天也還有一段距離，現在的長江下游正是晚春，河邊的垂柳早已枝繁葉茂，河邊的桃樹枝上綴滿了小小的青桃，老榆樹的榆樹錢也早已風幹飄落，被綠油油的榆葉所代替，河岸邊垂釣的人也日漸增加，岸邊挖薺菜的喧囂聲伴隨著河水的流動，整個河堤變得熱鬧起來。
而此時的北疆好力河，雖然天氣也開始回暖，室內停止了暖氣的供應，但是這裡依然看不到一點綠色，除了松樹之外，這裡的世界還是一片灰白，但再冷的寒風也已經阻擋不了春天的腳步，冰雪已經基本消融殆盡，濛濛細雨也開始頻繁光臨，在傳達著春天的訊息，柳樹雖然還沒有發芽，但從樹幹到枝條，和冬季相比，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開始灰中泛出一抹青，河水不再為了躲避寒冷，擁抱著凝固在一起，在春陽的照射下，松開彼此的身體，分散開來，融化成液體開始了流動。雖然還有冰塊，但滴滴答答的消融聲，奏響了春天的樂章，好力河的春天真的來了。
好力河的春天雖然已經來臨，但是零活依然不多，每天在勞務市場上找活的人很多，但是能幹上活的人卻沒有幾個，大部分人都是每天到這裡吹牛皮侃大山，來打發無聊的日子。
李國前也是這樣，又清閑了好幾天，心裡難免有些著急，來回各個資訊部亂串，這天走進江綠資訊部，江綠資訊部的主人也是一名女性，名字叫方歡，他有個弟弟名字叫方貝，方貝在資訊部生意忙的時候，和姐姐方歡共同打理，每當不忙的時候，方貝也和李國前這些力工一樣，找一些零活來做，李國前和方貝在一起也幹過很多次活，以挖溝活居多，這個方貝挖溝有一套，也願意幹挖溝的活計。
每次有老闆來江綠資訊部找人幹活，如果是計件活，並且價格合適的時候，方貝也會承包下來，自己或者找人來幹，這樣就能比單純的幹零活要多掙不少錢。
這天李國前走進江綠資訊部，資訊部裡只有方貝一個人在店裡，他的姐姐帶租客去看房子去了，方貝在給看店，方貝看見李國前進來，因為在一起幹過很多次活，兩個人也算是特別熟悉，同時他的姐姐方歡也給李國前找過兩次零活，因為和他的弟弟比較熟悉，所以李國前給方歡資訊費，方歡都沒有要。因而在這三十多個資訊部中，除了李中李資訊部，李國前沒事的時候去的次數最多，第二就是這個江綠資訊部了，正好李中李資訊部的張姨和江綠資訊部的方歡又是老鄉，兩個人的老家都是一個縣城下面的農村，兩家的村子就距離幾十公裡。
方貝對李國前說：“今天有個老闆來資訊部僱人挖鐵路的通訊光纜溝，但是路程比較遠，從雲朵到興達車站。”李國前聽到這兩個車站的名字，感覺特別耳熟，仔細一想，這不是去年冬天裝卸鐵路軌枕的地方嗎，是萬先生為瞭解決煤炭外運問題而修建的一段鐵路複線，李國前和方貝說了大體位置，方貝說他還沒有去看，只是聽來找人的老闆說，是從和平地那裡再往東，行進不遠就到了那裡。
李國前根據方貝的描述已經基本確定，就是萬老闆所修建的那段鐵路複線，看來萬先生的這段複線已經完成了鐵軌鋪設工程，開始進入訊號指示燈安裝的階段。
方貝說：“明天你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我借一輛摩托車，我馱著你，咱們兩個去那裡看看什麼情況，如果合適，咱們兩個人承包下來，僱人一起來幹。”
李國前趕緊說：“現在沒活，天天有時間，明天咱們什麼時間去？”
方貝：“明天下午去，你吃過中午飯，就到資訊部來吧。”
李國前：“好嘞，就這麼決定了。”
第二天中午，李國前在住處吃了還是那幾樣，饅頭，小蔥蘸醬，涼拌豆腐。還是慣例，吃完飯喝上一大碗熱水，吃完喝完，穿上了薄棉襖，因為天氣轉暖，厚棉襖已經穿不住，還有就是那個厚棉襖在去五十一播油菜籽的時候，每天早上的拌種子拌化肥和拌農藥的過程中，那個厚棉襖被農藥的氣味已經染透，種完地回來之後，那個棉襖放了很多洗衣粉，在大塑膠盆裡泡了兩天，在用力揉搓清洗，可晾幹之後，那個厚棉襖上仍然有濃烈的農藥味，加上天氣轉暖，李國前就把那個有農藥味的厚棉襖掛在了窗子外，讓農藥味慢慢揮發飄散。
李國前來到江綠資訊部後，方貝已經等在資訊部，李國前直接跨上摩托車的後座，方貝把摩托踹著火，摩托車載著二位進入街道，行走一會後又離開了市區，向北跑去，到了和平地後，進入土路，沿著土路，又向東行進。
在土路上向東行駛十多分鐘，就來到了興達車站，在興達車站，方貝給那個去江綠資訊部找人的老闆打電話，那個老闆在電話裡告訴方貝，他現在正在雲朵火車站，讓方貝去那裡找他，興達車站和雲朵車站都是小火車站，這裡沒有客運業務，但客車每次都會在這裡停留，是為了鐵路通勤職工的上下車。兩個車站之間是十公裡的距離，摩托車載著兩個人順著鐵路沿線繼續向東，往雲朵車站行進。
李國前在摩托車的後座上，觀看著沿路的鐵路複線修建的進度，萬老闆自己掏腰包修建的這條鐵路複線，整個鐵軌已經完全鋪設完成，也就是說工務段的工程已經結束，下一步應該就是電務段的施工了。鐵路上的職工基本分為這幾種：工務段，主要負責鐵路軌道的施工和養護。電務段，主要負責鐵路沿線的電力、訊號、通訊。機務段，主要負責鐵路機車的維修保養和駕駛。乘務段，主要負責旅客的運輸服務工作。在工程施工方面，涉及最多的就是工務段和電務段。
方貝和李國前兩個人的小摩托顛簸了將近一個小時，來到了雲朵車站，那個去江綠資訊部找人的老闆從車站的屋內迎了出來，和方貝、李國前兩個人熱情地握手，然後把兩個人迎進車站的一個房間內，並給兩個人用一次性紙杯在飲水機上接了兩杯熱水，放在兩個人面前的桌子上。
老闆介紹自己姓孔，這段萬老闆修建的鐵路，電務段的工程部分由中鐵四局下屬的蚌埠分公司組織施工，孟老闆在他們分公司手中承包了電纜光纜鋪設，訊號指示燈和電路照明的施工任務。到江綠資訊部找人，就是要在這十公裡長的鐵路沿線挖溝，把電纜和光纜線放進溝內，並把挖出來的土回填進溝內。
因為這個溝要在新鋪設的鐵路複線，靠近鐵路的軌道，複線和原鐵路線是並排鋪設，原鐵路沿線光纜電纜訊號纜都在這裡透過，所以只能用人工挖掘，機械裝置是不用指望，如果勾機把鐵路的電纜或者光纜勾斷，那就會造成大混亂，生命和財産的損失那是無法估量，因而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去冒這個險，用勾機勾斷鐵路的電纜或光纜，那是要判重刑。
孔老闆的意思就是想把這十公裡的挖溝和回填任務承包出去，他自己就能安心帶著他的手下，去進行照明燈和訊號指示燈燈杆的挖坑和埋設的施工。這十公裡的溝都是靠近鐵路，有的在路肩上，有的在圍欄內的草地上，在草地上的溝相對來說要好挖一些，因為畢竟是土層，在路肩上的溝就相當難挖，因為鐵路的路肩也就是鐵路的基礎，是用劈山石和碎石以及黃土混合一層層壓制結實，高出地面很多鐵路路基。在這個上面挖溝，難度可想而知。
孔老闆介紹了溝的深度為八十公分，寬度不限，工期不限，並問李國前和方貝二人有沒有承包的意向。
方貝說：“挖溝的活，又不需要什麼技術，所有的力工都能幹，重要的是價格問題，關鍵是看能不能合的上，能不能掙到錢。看孔老闆能給到什麼價位吧。”
孔老闆說：“承包的這個活，我也掙不了幾個錢，好力河的挖溝市場我了了解過，這樣的溝平時就是十塊錢一米，回填兩塊錢一米，考慮到現在凍土還沒有完全融化，所以價格上在高出一點，連挖帶回填給十六塊錢一米。”
方貝說：“這個價太低，有兩公裡左右的溝是在路肩上挖，這個是相當不好挖掘。”
孔老闆說：“路肩上的溝是不好挖，但畢竟少，大部分的溝是在鐵路圍欄內的草地上，草地上的土都是松軟的，這些是特別好挖，如果都是草地上的溝，還給不上這個價格，就是因為有路肩上，也有草地上，兩者均揹著才能給到這個價。
方貝：“那這個價也太低了，能不能往高漲一點？”
孔老闆：“已經漲不了了，這個是給的最高價。”
已經談到這種程度，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方貝明顯是生氣了，轉身離開了屋子，李國前看到談崩了，出於禮貌，和孔老闆握手告辭並對孔老闆說：“那先這樣，我們回去考慮一下，我們電話聯系。”
然後也離開屋子，出來的時候，方貝都已經上了摩托車，李國前趕緊跨上摩托車的後座，摩托車載著兩個人開始了回程。
一路上，方貝大罵著孔老闆的黑心，問候著孔老闆的八輩祖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