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在後面說道:“他說美國與中國在地球對面,白天黑夜顛倒,所以山姆先生一直是晝伏夜出,跟夜貓子差不多。”
“對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你別打擾他,這樣就可以相安無事了。”江獄長說道。
“美國與中國在地球對面?”程辛亥若有所思。
小馬接著說道:“他總是神神道道的,要不是我們有時候家裡困難沒錢找他幫忙,不然……”江獄長不停地咳嗽使著眼色,小馬趕緊閉嘴。
江獄長呵呵一笑:“只要你在那裡待個十天半個月,既成事實,我們不承認不理會,他也會不了了之的。總之,這個山姆先生很難伺候,還望李先生能夠與他和睦相處,不然我這很為難啊,再難找到更好的牢房了。”
程辛亥連連點頭應聲,跟著他們來到西北邊的牢房,江獄長探頭到最裡邊的牢房瞅瞅,見沒有動靜小心翼翼地開鎖,低聲說道:“進去吧。”
“他是誰?”
三個人渾身一抖,齊轉頭過去,江獄長打著結巴:“啊,這,這,是一位新來的,叫李鬼。”
小馬走過去,說道:“山姆先生,您早上不都是在睡覺的嗎?怎麼突然醒了?”
“睡不著,我聽見響聲就起來了。”那蓬亂的頭發撩開,程辛亥藉著牆上的燈光看清楚了那張臉龐,確實與中國人無異,看起來五十歲上下。
“您放心,我很安靜的,不會打擾您休息。”程辛亥說道。
江獄長一陣附和:“對對,這位李先生博學多才,文靜得很,相信與山姆先生可以聊得來的,呵呵。”
那腦袋從鐵牢擠出來,探頭細看程辛亥的模樣,微微點頭:“是個俊後生,會什麼呀?”
“我……會唱戲。”程辛亥剛說出口就後悔了,趕忙解釋道,“不過您放心,我在牢裡不會唱的。”
“要是唱的好聽就罷了,難聽就憋著吧。”那腦袋縮回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啊,我以前在戲班是主角,戲唱的相當好聽,最拿手的是《霸王別姬》。”
“嗯,等我睡醒了再說,困了。”
江獄長與小馬對視一眼,拍拍胸口:“進去吧,嚇死我了。”
程辛亥走進牢房,小馬把褥子鋪好,江獄長問道:“怎麼樣,還滿意嗎?”
“嗯,風水不錯。”程辛亥點頭看著窗外的波濤,摸摸頭發,“嗯?蜘蛛網。”
江獄長:“啊,小馬,去拿掃帚來打掃一遍。”
“是,我馬上去拿掃帚。”
江獄長拍拍床板:“這裡有張木床可以睡覺,李先生,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已經很好了,多謝江獄長。”
“哦,那就好。”江獄長走到牢門口,偏頭再瞅瞅隔壁,走了回來,“剛才那老頭神不知鬼不覺的,也忒嚇人了。”
程辛亥笑道:“看得出來,你們很怕他。”
“實不相瞞,我們在這海島上看守監獄也是辛苦,上頭也沒什麼好的待遇給我們,要不是為了養家餬口誰願意跑這種鬼地方來當差啊,唉。以前我在上海的時候逢年過節還有些福利,現在啊,啥都沒有。
時間久了,我們跟這些犯人挺熟的,也知道他們的來歷。”江獄長不好意思的笑了,“這山姆先生以前生活富裕,到了我們金鰲監獄那叫一個不適應,一會兒要這,一會兒要那的,呵呵。”
程辛亥:“你們都滿足他了?”
“那可不,一開始我們不理他,還罵過他,結果呢,他給我們錢啊,還是美金呢。”江獄長小心地說道,“李先生,這事兒您可千萬別跟人說啊,咱都是窮苦人,混口飯吃而已。記住啊,尤其是上頭領導來檢查的時候,萬萬說不得,不然我們都得受處分。”
“放心,我不會說的。”
小馬扛著掃帚進來,江獄長指揮著小馬精細的打掃一遍牢房,臨了說道:“那牆角有一塊大木板,要是刮風下雨你就搬起來堵住視窗,這樣就暖和多了。”
“多謝二位了。”程辛亥點頭,說道,“江獄長,以後你每天下午帶著銀針過來,我幫你連著紮一個月,再為你開藥調理,相信會祛除八.九分頭痛病的。”
“好,好,就算不能完全根治,能祛除八.九分也好哇,您是不知道我這兩年來怎麼睡的覺哦,實在是難過啊。”江獄長帶著小馬走出牢房,加鎖感嘆,“如今這世道,人才都給關進監獄了,唉。”程辛亥坐在木床邊啞然苦笑,搖了搖頭躺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