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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海鳥從黃浦江上空飛掠,兩個青年站在船頭之上望著江畔的繁華都市,江風呼呼吹擺著衣衫。一坨什麼東西在武一鳴眼前掉下,啪的一聲砸在舢板上,武一鳴定睛一看氣得不行,揮著拳頭對空吼道:“你們這群臭鳥!敢對你爺爺拉屎,我……”
“哎,哎,一鳴,你對著鳥發什麼脾氣,別掉進水裡了。”程辛亥拉著他的胳膊說道。不知不覺過了三年,此時的他已經長大成人,個頭與武一鳴相當,但還是很瘦,精氣神倒是不錯,應是常年練功唱戲的緣故。
“改明兒老子也搞把槍,打死這群王八蛋,氣死爺爺了,哼。”武一鳴仍不解氣,程辛亥捧腹大笑,武一鳴嗔怪道,“你笑什麼呀,我說的是真的,你信不信我上岸就去搞把槍……”
“你充它們爺爺,難不成你也是鳥?”程辛亥說完,船上一群人鬨笑起來。
“辛亥,我說你,你誠心埋汰我是不!”
程辛亥止住笑容,胳膊肘道:“喂,出門在外要低調,別瞎咧咧。”
老船家揮動雙臂,大聲喊道:“要靠岸了,你們別站在船邊,把自個的行李收拾一下,別落下東西啊。”兩個小夥子開始拉繩子收帆布。
船靠岸,碼頭之上人頭躦動,程辛亥跟武一鳴抬著一箱箱東西碼在一起。這時走來三個漢子,為首的光著頭敞開著上衣,挺著個大肚皮吃著香瓜,吐了一口香瓜子:“武一鳴,上哪兒發財去了,裡面裝著啥寶貝呀?”
“哎呦,這不是秦三哥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武一鳴上前套近乎。
“這是我們洪幫的碼頭,老子不在這兒在哪兒啊?去去去,別跟老子溜須拍馬,來點兒實際的!”
程辛亥心裡一緊,頓感不妙,這五大箱子全是他們在鎮江倒鬥弄出的明器,那光頭大肚皮開啟武一鳴的手,走過來踢了踢大木箱:“不會是,走私鴉片吧?”武一鳴與他對視,攥著一把銀元塞在他衣兜裡,然後兩個人仰天哈哈大笑。
“不瞞你們說,這些呀,都是我從蘇州弄來的刺繡。”武一鳴對程辛亥遞了一個眼色,程辛亥把口袋裡的銀元全掏出來,分成兩把塞給兩個小弟,武一鳴瞟了一眼疊在最上面的大木箱側面,拍了拍,“哎呀,這十裡洋場太繁華了,小弟想混下去也得謀個賺錢的門路不是。”
“懂規矩,不錯不錯!”那大肚皮上下起伏,笑的燦爛。
武一鳴拿出鑰匙,開啟木箱,掀開:“秦三哥,要不,您也來匹刺繡,照顧照顧小弟的生意?”
秦三哥摸摸雪亮的光頭,拍拍武一鳴的胳膊:“我要這些女人用的東西作甚,你們做生意不容易,要是在上海遇上有人刁難二位兄弟,你們就到碼頭來叫我們,呵呵。”兩個小弟紛紛應和,擼了擼袖子表示把他們當自家兄弟,要是誰敢找麻煩一定幫忙擺平。
武一鳴拱手道:“多謝兄弟們,改明兒我請你們喝酒去,呵呵。”程辛亥這才舒了一口氣,把箱子重新加鎖。
“我呀,剛才就是嚇唬嚇唬你,你還真客氣。”大肚皮咯咯地笑,看看左右說道,“我是奇怪,這半個多月你怎麼不上賭場了,原來你小子改邪歸正幹起正當營生了,嗯,不錯不錯。”
“你們……”武一鳴擦了一把冷汗,吐了口氣道,“三哥也真是,嚇死我了。”
秦三哥:“你們販賣的是綢緞,又不是鴉片,有什麼好怕的?以後到了這裡就報三哥的大名,保準沒人敢阻攔你們,走了。”
一個啞巴拉著板車跑過來,程辛亥驚喜道:“張啞巴,你來的正好,快把這些箱子拉回去。”
“三哥慢走,慢走啊。”武一鳴看著那三人走遠,拍拍胸口,“這家夥,輸了他兩回錢還惦記著,沒事嚇唬我,大爺的。”
“一鳴,你還上賭場,要是讓老班主知道了你就……”
“辛亥,你這烏鴉嘴,你這麼一說張啞巴就知道了,老班主能不知道嗎?笨!”
二人看著張啞巴,呵呵一笑,張啞巴呃呃啊啊地比劃著,程辛亥點點頭:“原來你這幾天在碼頭上等我們回來啊,辛苦啞巴哥了。”
“張大哥,我剛才,呃……你……明白?”武一鳴摸摸褲兜,空空如也,皺了皺眉頭。張啞巴不停地比劃,武一鳴露出笑臉,拍拍張啞巴的後背:“這才是兄弟嘛,你肯定不會跟老班主說的,對不對?”張啞巴頻頻點頭,伸手去搬箱子。
三個人把箱子碼好,張啞巴拉著板車,走了半個小時熱的要命,張啞巴停下來在板車前面解下布袋子,給他們遞上水壺。
喝飽了水,武一鳴對著張啞巴豎起大拇指,贊道:“張大哥真細心啊,你要是不來我們得搞到什麼時候啊,這才五月,太陽真毒哇。”
張啞巴接過來武一鳴的水壺,喝了幾口水,比劃著。武一鳴連連點頭,說道:“哦,原來是老班主叫你來碼頭轉悠,我說呢。”
收好水壺,再繫上布袋子,張啞巴繼續拉板車,兩個人在一旁幫忙推著。
程辛亥說道:“一鳴,你怎麼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啊,怪不得總是藉口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