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若真無心國事,老漁翁的案子她不會查,更不會借我之手將立後一事往後推,她一定在盤算著什麼,盤算著將我們這些她瞧不順眼的逼到死角,一網打盡。”右相越說越魔怔,這是他從政三十年的直覺,一個有野心的王者眼裡有刺眼的光芒,他不會看錯的。
女人小心勸慰著:“也許是大人想多了,陛下才不過二十歲……”
“對啊,明明才二十歲,卻像活了四十年一樣,手段如此老辣,逼得我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元疏桐轉身,一眾家丁跪在她身後,不敢出聲,不敢進去稟告。
“如花,全部處死。”她輕描淡寫的命令,老公公一驚,卻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
“奴婢不說!”人群裡的綠衣小婢子眼珠一轉,趕在即將疊起的求饒聲前表忠心。
“放了那個。”元疏桐站定。
於是一片求饒聲成了一片表忠心。
元疏桐只道:“朕沒來過右相府,誰要是亂嚼舌根,朕就請他去大理寺喝茶。”
出了右相府,元疏桐心血來潮,轉頭又去了顧府。
她還是沒讓人稟告,自己跟著小家丁往園子裡走。
“顧愛卿不在書房嗎?”不對啊,這個時間段,他應該在處理國事才對。
“回陛下,大人說,您罷了他的職務。”小家丁弓著腰,戰戰兢兢。
元疏桐輕咳了一下,不再說話。
小院子裡種了許多種花,開的正好,花香嫋嫋,門匾上是“泠泠”兩個字。
元疏桐蛾眉一蹙,這分明就是女人的屋子。
她記得,顧辭初應該四十五仍未婚才對,也就是說,他有小妾?!
元疏桐怒而一笑,偷將窗子掀了一條縫,正瞧見素衣青衫的顧辭初在教一個面若芙蓉的女子寫字,他一筆一畫的寫下兩個字——泠泠
女子莞爾一笑,笨拙的握著筆,跟在他後頭寫。
芙蓉女子好似感覺到了什麼,偏頭往窗子邊瞧,元疏桐趕緊蹲下,躲過一劫,再探頭,芙蓉女子一不小心將墨水蹭到臉上,芙蓉成了花貓,顧辭初笑出來,帶著一絲靦腆,像春風,像溫水,深邃的眸子閃爍點點星光,更襯的他儒雅翩翩。
他幫她擦著臉,小花貓臉頰兩坨紅暈,害羞的笑了。
好一副男歡女愛的場面!
元疏桐這就記起來顧辭初對她的模樣,整日裡板著一張臉,大多時候就抬半個頭,一開口,除了國事再無其他。
本以為他就是這麼個沒情調的人,想來,也是要看對誰。
好,好,好。
遣走如花和小廝,獨自一人在偌大的顧府瞎繞,本來全作散心,卻很不幸的與那位芙蓉女子狹路相逢。
元疏桐剛消點氣,這位就蹦出來,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她置之不理,繞過她。
“站住。”芙蓉女子盈盈一笑:“方才,可是你在偷看?”
元疏桐被抓住小尾巴,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是我,怎樣?”
“主子問話,不知道跪下回答嗎?你是哪個房的下人?一點兒規矩都不懂!”小丫鬟氣勢洶洶的問她。
元疏桐哭笑不得,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主子?你的意思是說,要我跪下?”
“不錯。”芙蓉女子微微揚起螓首,嫋嫋素衣越發顯得她高貴出塵,這樣如出水芙蓉的人,偏偏露出惡狠狠的笑:“你惦記我相公,偷偷瞧我們閨中歡愉,這樣的罪,管你是誰,掌嘴!”
小丫鬟早等這句話了,趾高氣揚的過來,右手一揚,元疏桐眼疾手快,攥住了,反手便賞了她一記掌摑。
小丫鬟左頰迅速泛起一個掌痕,疼的眼淚直掉。
元疏桐活動著左右手,冷著眼看那朵芙蓉花,步步緊逼:“你相公?啊那真不好意思,我惦記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教你寫個字罷了,泠泠,是你的名字嗎?有詩意,顧辭初給你起的?不妨告訴你,他以前叫我桐桐。”
言罷狠狠一推,芙蓉花撞到牆上,素白的衣裳染上灰塵,她拍拍袖子,完全沒有惱羞成怒的樣子,只問:“你這算是打我了嗎?”
“哼。”元疏桐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