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盤子沒有收拾,沒有吃完的食物被隨意地扔在裡面。一隻高腳酒杯裡還殘存著淡紅色的液體,另一隻杯子不知去向。
臥室的門虛掩著,從客廳能看到大床一角,幾件衣裳零亂地扔在地上,最上面是一件女人的內衣。木地板鋪著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幾乎不會發出聲音。
被鎖上的門,把手忽然向下轉動了一下。
房間裡春意正濃,夫妻倆並沒有去床上,而是站在視窗邊直接做了起來。窗簾沒有完全拉上,只要對樓的住戶這個時候探出頭來,就能清楚看見視窗邊發生的一切。
這樣隨時會暴露的風險,更加增添一種偷情般的刺激。
房裡的梳妝臺鏡子,映出兩具交疊的白花花肉體。
妻子被壓在窗玻璃上,雙手摟住丈夫的脖子,嘴裡發出愉悅的呻吟聲。忽然,她拉起埋在自己胸口的丈夫,在猛力的撞擊下嬌喘著說道:
“我、我好像聽見什麼聲音。”
埋頭苦幹的男人根本無暇他顧,拉下女人的手十指交叉按在牆上,動作更加兇猛起來。
“還有精力關心別的,看來是我不夠賣力。”
妻子很快徹底沉淪在火熱的慾望中,再無暇分出心思關注其他。
客廳的音樂還在繼續播放,玫瑰花被插在裝了水的玻璃瓶中,像是剛採摘下來似的鮮豔欲滴。幾片花瓣落在桌面上,似被兩根手指捏起來掐過,紅色的花汁沾在透明的桌面上,看起來像鮮紅的血滴。
餐桌上的盤子幹幹淨淨,和同樣幹淨的高腳玻璃杯整齊地擺放在一起。
房門被緩緩關上,不知過去多久,再沒有其他動靜,只有淡淡傷感的女聲不知疲倦地唱著,悠揚的歌聲回蕩在每個角落。
光滑的鏡面上,用鮮紅的血畫著一個倒轉的五芒星。上面血跡未幹,有淡色血痕順著鏡面緩緩滑落。
左右各一條血痕,乍看起來像是鏡子哭泣流下的血淚。
——
城西的織井街以北,是一個城中村,同時也是丹藤市著名的混亂區,集齊各種三教九流,什麼樣兒見不得光的事都能在這裡看到。市裡曾想過辦法整頓,但除非把這一片區域的人清空,否則根本起不到有用的效果。
在這裡,一個看似撿破爛的幹癟老頭,沒準就是某個幫派的頭目;面容和善的賣水果大叔,或許手底管著幾十號從事特殊交易的男男女女。
在不瞭解的人眼裡,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村子。在歪歪斜斜的小巷子裡迷了路,逮著一個騎三輪車的大爺問,人家會很和氣給你指路——絲毫不知道這個大爺,三輪車上用編織袋拉裝著的,可能是從哪裡來的走私物品。
而在瞭解的人眼裡,這裡,藏龍臥虎,是個不敢大喘氣的地方。某些個慕名而來的人,無論在外面有多大地位與名氣,都要夾起尾巴做人。不然可能第二天,就可能發現自己與身體的某個部位分離。甚至運氣更差點的,直接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劉權本來是想到這個地方躲一陣,之前他也確實過得很舒服,這裡的環境對他來說,簡直如魚得水。
然而現在,他卻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跑路。
髒亂的後街,迷宮般的小巷,藏身時是個理想之地,跑路的時候,卻成了奪命連環ca。
他跑得滿頭大汗,腳步卻絲毫不敢減緩。一邊跑一邊不住回頭,好像後面有什麼兇猛的野獸追趕一樣。
穿過七拐八拐的巷子,前面就是出口,劉權抹了把頭上汗水,重重鬆了口氣。拐過最後一個彎,寂靜的馬路已經赫然在望,然而劉權卻一個緊急剎步,一臉見鬼表情地瞪著前方。
路口的槐樹下,一個男人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兩指夾住一根煙在那兒吞雲吐霧。他沒有往劉權這邊看,似乎都沒注意到突然跑出來的人,非常專心地抽著煙。動作神態,看起來有那麼幾分頹靡和陰鬱。
劉權及時剎住車,掉頭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