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柯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下小來,最後終至無聲——因為莊笙在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在看他。
“雖然你所說的懷疑物件確實有很多地方符合兇手側寫,但他缺少最重要的一樣東西。”莊笙的語氣毫無起伏,但史柯覺得自己聽出了其中的諷刺意味,雖然知道等著自己的不會是什麼好話,他還是問了句:
“什麼東西?”
“半截身體入土的人,哪來刺穿太陽xue的力氣?”莊笙並沒有借機諷刺他什麼,只是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推論。
“兇手或許從事過巡林人一類的工作,又或者,曾長時間待在荒野森林,所以對地形很熟,即便是夜晚也不影響行動。除此外,兇手是一名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歲的男性,身高在1米75左右,體格偏瘦,力氣很大。他殺人時的冷酷和警告行為自相矛盾,說明兇手或許存在某種精神方面的問題。”莊笙說到這裡停下,眉頭微蹙。
“目前就只知道這些。”
“就只知道這些?”史柯的聲音不自覺抬高,他用奇異的眼神看著莊笙,嘴裡嘖嘖贊嘆,“你只差說出兇手的名字了。果然你們這門手藝,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而我無論見過多少次,都還是覺得自己在見證奇跡。”
莊笙認真糾正他,“這不是手藝,這是一門學科,行為分析學科。”
史柯:“……”
走了這麼久,史柯看莊笙額頭冒汗,面色有些發白,正要提議就地休息一下,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狗的叫聲。
“怎麼回事?”史柯跑過去大聲問。
許解的表情有些興奮,指著前方說道:“是黑子發現了什麼。”
其實不用許解指,史柯聽著聲音望過去已經看到了。那條瘦如幹柴的老狗,突然像迅疾的閃電般跑動起來,而在場所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年紀最大的看林老人。
老人一邊追著狗,嘴裡一邊在叱責著什麼。他喊的是當地土話,莊笙聽不懂。
其他人追在黑狗後面跑,跑得跌跌撞撞,有人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如果不是黑子一直在叫,他們鐵定跟丟。
當眾人終於追上黑子,看到那條狗所發現的東西時,因劇烈動作而火熱起來的身體瞬間冷了下去。仿如被人兜頭澆上一盆冰水,寒意直透骨髓。
——那是一具屍體,一具已經開始腐爛,耳朵部位被刺了個洞的屍體。
“我想,我們需要增援了。”史柯看著地上的屍體,臉色陰沉,淡聲說了句。
兩具屍體,同樣的傷口,已經不是搜尋救援一個可能失蹤人員那麼簡單——他們要搜尋的,或許是一個殺人狂魔。
在等待增援的過程中,莊笙被要求返回當地派出所,同樣回去的還有許解。深林路險難走,可能還潛藏著專捅人太陽xue的惡魔,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小年輕,自然還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為好。
莊笙有自保能力,但他什麼都沒說,一路沉默地回到派出所。
在路上時,許解看他臉色不好看,當然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勉強笑著說話,“有點惡心是不是?”
那具屍體已經長蛆,白色的蟲子在傷口蠕動,既難看,又難聞。除了史柯忍住惡心靠近去檢查了一番外,其他人捂著鼻子,一副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的樣子。
莊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似乎沒有聽到許解的問話。許解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以緩解緊張心情,抬頭看到莊笙表情,選擇了閉嘴。
那種彷彿進入到一個普通人到達不了的世界,凡人的聲音已經無法入耳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腦子正像一臺高效率的機器在高速運轉著。
許解生怕自己多餘的聲音幹擾到這架機器的運轉,連喘氣聲都刻意控制下來。
莊笙回到所裡後,在桌上擺成堆的資料裡翻找起來。這些資料裡,除了他們自己到來後收集到的相關線索外,更多的,是當地的筆錄檔案。
許解不知莊笙要找什麼,不敢出聲打擾,乖巧地蹲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過了十幾分鐘,莊笙快速的動作慢下來,他不再翻看。
許解眼睛一亮,從椅子上蹦下來,湊過去問:“找到什麼了?”
莊笙看向他,緩緩說了一句。
“可以發布側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