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喬尚書府來。說是喬二小姐同陳三小姐姐妹情深,感念陳紹文英年早逝,特意派人來請陳三小姐一同去清涼寺上香,替陳紹文夫婦祈福。下人過來傳了話,陳儀知道是高睿言使計,拿喬嘉慧做幌子。心裡倒是挺感謝他。
張二夫人前日被丈夫陳家文痛斥之後,這幾天一直膽戰心驚,生怕又惹惱了丈夫。聽說陳儀要去清涼寺上香替父母祈福,連忙命人準備些元寶蠟燭,咬咬牙另封了五十兩銀子,添點香油錢,令翠兒送來出雲閣。
春俏看見翠兒,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倒是誰呢,原是翠兒姐姐來了,您那麼忙,這是那一陣妖風把您刮我們出雲閣來了?”
翠兒前天剛打了春俏,曉得這趟吃不了好果子。耐著性子陪笑說:
“春俏妹妹說笑了,這不是我們夫人。聽說三小姐去廟裡燒香祈福,多準備了些東西,算是我們夫人一片心意......”
“哼,虛情假意……我去稟報我們家小姐,等著吧!”春俏一甩臉回身內室,翠兒話未說完,就被丟在一旁,頓時氣得牙癢癢。
和陳儀說了這事兒,陳儀想了想說:
“去把東西收了,咱們現在有別的事兒要忙,不好和二伯母翻臉,且忍一忍。”
春俏應了聲,不在逞口頭之快,收了東西客客氣氣送她出去。翠兒曉得定是陳儀吩咐了,不許藉機會刁難自己。鬆了一口氣之餘,多了些洋洋自得。
再怎麼說,三小姐也就是個小姑娘。不管怎樣總要給二夫人幾分面子。至於春俏,打不就打了,她又能如何?
想到這裡,翠兒頗有些得意地笑笑,說:
“春俏妹妹還生我氣呢?其實說句難聽話,咱們都是奴婢,都是下人。說到底都得聽主子吩咐不是?前兒那事我若不打你,回去捱打得必然是我自己。我也是沒辦法才打了你!你也別為這事兒生氣了,都是主子們之間的恩怨,幹咱們什麼事!大不了,等你回來我另辦一桌好菜,請你吃酒賠罪還不行麼?”
翠兒這幾句話說得既誠懇又實在,倒好像她打人純屬逼不得已,春俏若不原諒她,反而是春俏不對了。春俏原本就有氣,這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眼珠子一轉,假意嘆口氣說道:
“哎,你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地,都是聽命行事罷了。吃酒便吃酒,翠兒姐姐酒量如何?”
“我酒量怕是不如春俏妹妹,勉強吃個三杯便倒了。”
“其實我也不行。酒不能吃……那咱們酒少些,菜多吃些便是。我瞧著那蟹黃近日肥了,不如蒸幾隻蟹,吃些黃酒,酒里加些枸杞紅棗......倒是美味!對了,那螃蟹可不能過小,每隻至少得有我這巴掌大,母蟹多些公蟹少些。螃蟹太小,盡剩骨頭吃起來沒意思。就得大個兒的那蟹黃蟹膏才能肥美......沾上一碟老陳醋,嘖嘖嘖......”
春俏說一句,翠兒身上肉便抖落一下。她可真是不要臉!還要吃蟹!
翠兒記得清楚。
陳大爺還在的時候,旁人送過一籃蟹過來,個個都有手掌大小,分一分各房只得兩三隻。就連夫人也只吃了半隻螃蟹。她這一開口隨隨便便就是幾隻!
翠兒隨口接了一句:
“螃蟹性寒,吃多了對女兒家不好.......咱們府裡極少吃螃蟹,要不換成羊肉......”
“本來三伏天吃羊肉也不錯,可京城哪裡吃到正宗的羊肉?又幹又柴味兒不對!就得那現養的山羊羔子,限時殺限時吃才夠味......”春俏咂咂嘴巴,惋惜不已搖搖頭道:“還是吃點蟹算了,我這可是看著翠姐姐面子上,將就將就!”
翠兒側目望去,春俏繪聲繪色又說起了羊肉如何如何......不由驚心。她一個內宅小丫頭,如何得知這般精細?莫非真是哄著陳儀將銀子都放在她哪,有的是銀子,所以她對吃食才說的頭頭是道,難道自己在夫人面前,挑撥那些都是真的?
翠兒感覺自己額頭青筋直跳。一顆心如掉進了火焰山,燒的全身刺撓!她硬擠出笑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