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儀看書正在精彩處,看的入迷。
高睿言和喬君桓順著石子路,穿過內宅垂花門,躍入眼簾的便是這一幕。
小小的女童,穿著一身孝,梳著雙丫髻,用白色束帶繫好。躺在逍遙椅上,抱著本書,巴掌大的小腳一晃一晃的翹著。看到精彩處,不停“咯咯咯”笑聲像鈴鐺一般。隨著涼亭上垂落下來的薔薇搖擺,輕輕的騷動人心。
眾人不自覺屏住氣息,生怕打破了這份悠閒自在。走近了再看,束帶微端串著幾顆圓潤的珍珠,來回蹭著耳鬢。不知是珍珠印著粉嫩的小臉蛋,還是臉蛋印著珍珠。兩者交相輝映,美得那麼不真實!
似乎是聽見了響動,女童抬手瞥了一眼,嘴角依舊含笑,那雙貓兒一樣的杏仁兒大眼睛望過來,表情溫暖之中卻透著淡淡的冷漠。
喬嘉慧見陳儀抬頭,笑嘻嘻地連連揮手。女童瞧見喬嘉慧,那黑亮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好似天上仙童不小心跌入人間。這才有了幾絲凡塵煙火之氣。
幸好這女童年紀還小,五官尚未張開,氣韻有餘,明豔不足,還不足矣叫人痴迷。
喬嘉慧歡呼一聲,丟了眾人,一路小跑走過去,獻寶般的將兩隻糖兔子遞給她,說道:
“桃桃,送給你。”
陳儀看著她手上捏的糖人,糖紙破了,糖衣也皺了,實在是慘不忍睹。但她那份心思卻深深打動她。陳儀燦爛的笑著接過來,故意問她:
“謝謝,這是什麼?”
“是糖兔子,我特地叫哥哥買回來,就是為了帶給你的。你屬兔子,這是送給你的生辰禮。桃桃你快吃吃看,可甜了,真的我從前吃過,特別甜!”
陳儀感動於她的一片赤子之心,哪裡會拒絕。剝開糖紙,拿出一個舔了舔,驚歎道:
“真是特別甜,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糖兔子,太好吃了!”
喬嘉慧笑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
高睿言看著陳儀哄小孩一樣哄喬嘉慧。心裡不知什麼感覺。
這陳儀看著可不像四五歲的小姑娘家。雖然她嘴巴鼓鼓的塞著糖人兒,吃的不亦樂乎。可高睿言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定定看著陳儀,陳儀感覺到兩道銳利的眼光落在身上。她目不斜視,只同喬嘉慧說笑著。一臉天真爛漫的問喬嘉慧:
“慧姐姐,他們是誰,怎麼來我家了?”
“哦,這是我哥哥。”喬嘉慧指了指喬君桓。又指了指高睿言:“這是言哥哥。他們說認識你爹爹,非要跟著我來看看你。”她附在陳儀耳邊悄悄說:“陳嵐蓉見他們來,非要厚臉皮跟過來,我說了她也不聽,不知道發什麼瘋。”
高睿言聽的哭笑不得。這小丫頭,光明正大說閒話。既介紹了他,高睿言上前一步,自顧坐在涼亭石凳上說:
“都坐下,天氣這麼熱,站著叫人累得慌。咦,你在喝什麼。”
“綠豆糖水。”
“正好,給我也來一碗解解渴。”說完自己動手,拿起來陳儀喝見底的碗,重新倒滿,一口氣喝個精光。
陳儀幾不可見微微蹙眉,這人好不知理。他是誰?
高睿言喝了一碗又倒了一碗。問喬君桓:
“你要不要來一碗,味兒不錯,清甜可口的很。”
喬君桓可不好意思拿人家小姑娘的碗,他倒是不渴。微微搖搖頭說:
“不用。”喬嘉慧介紹的不清不楚,喬君桓見陳儀嫌棄的看高睿言,這小丫頭還挺可愛,這是嫌他用了她的碗。雖說是個小丫頭,睿言也太隨意了些,難怪人家嫌棄。喬君桓溫柔的說:
“桃妹妹,這是鎮國公世子,高睿言。我和他一向仰慕你爹爹的文采學識,今日前來,一是祭拜令尊令堂,二是看看你。若你有什麼不便之處,也可以幫上一幫。”
“哦,爹孃牌位不在這裡,墳墓也不在這裡。你們真是來拜祭我爹孃的麼?”
喬君桓被她問的啞口無言。這丫頭年紀雖小,口齒卻伶俐的很,倒是不好糊弄,總不能跟她說,他們是來看她祖母的吧?一時被她堵了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高睿言比喬君桓臉皮厚上許多,假意聽不見陳儀問話。放下碗和陳儀說話:
“你就是儀姐兒?你和嘉慧一般,叫我言哥哥便好。你父親之事,我聽說了。放心,不能叫你父親白白丟了一條性命,朝廷必然要給他一個公道的。”
“哦。”陳儀假裝聽不懂,含糊的回答。這貨居然還是鎮國公世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難怪這般做派。轉臉對喬君桓,好奇的問他:“你就是慧姐姐的哥哥?我也能叫你哥哥嗎?”
喬君桓笑容清新自然,他一向寵愛喬嘉慧,愛屋及烏,也對陳儀溫柔的說:
“嗯,我就是你慧姐姐的哥哥。桃妹妹想怎麼叫都隨你。”
“慧姐姐,你哥哥真好。”
“那是當然!”喬嘉慧驕傲的挺起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說著:“哥哥可厲害了,是東林書院裡學問最好的!”
“東林學院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