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總說研究所的所有人裡面,傅司琛是最冷漠的。
但是最冷漠的人卻有最嚴謹的態度,和最能包容她的耐心。
放暑假的時候,研究所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不斷地進行實驗。
傅司琛更加自由地和她分享物理世界中的精妙,只要一說到他熱愛的事情,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就連窗外的暖陽,亮度也不及他半分。
她脫離那兩母女的糾纏之後,一直半工半讀,想把之前的錢全都還給她養父母,但是某次在路上的時候,她的包被小偷給搶了,追了一路也沒追到。
她摔在了水泥路面上,太陽在頭頂炙烤在一切,她趴在地上,看著自己被擦傷了的,裹著砂礫,冒著血絲的手掌,腦袋裡暈暈乎乎的,幾乎絕望地想,為什麼這一切全都讓她碰到了。
那是她省吃儉用省下來的全部積蓄。
可是就這麼沒了。
手掌沒傷到的部位,撐著地面,還沒站起來的人卻突然被一個男人拉了起來。
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白大褂,而是很隨性簡約的白色襯衫,戴著眼鏡,眸色有些暗:
“誰欺負你了?”
眼睛紅得和兔子一樣,不對,更像是染了紅的杏子。
徐晚央咬著唇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把受了傷的手藏在身後。
傅司琛掃了一眼,她幾乎被磨破的褲子,和染了血的膝蓋,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最後不由分說地,讓她上了車,帶她去了醫院。
最後幫她報了警。
傅司琛掛了電話,走進病房的時候,徐晚央正在看醫藥費有多少,眼睫潮溼得像是海底的海藻,黏連著,遮蔽著眼底真實的情緒。
看上去又嬌弱又可憐。
很快護士就來了,給她取砂礫,上藥。
明明疼得都抖了,就是全程緊咬下唇,連一點叫聲都不肯發出來。
倔得很。
送她回了公寓。
扶著她的時候都明顯感覺到她渾身微僵。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就見到手上膝蓋上的傷還沒好,還是逞強,要忍著疼,握著檔案關門的人。
傅司琛揉了揉額頭。
走過去幫她拿了東西,攙著她到了所裡,連道謝的聲音都很低:
“謝謝。”
傅司琛想著她至少還要兩個星期才能好,他如果每天都扶她,她是不是每天都要說謝謝?
最後真的扶了她兩個星期,讓她待在角落裡坐著統計資料,什麼東西都給她送去,小姑娘除了“謝謝”什麼都不說。
傅司琛這才想起來,她好像一直都是這麼沉默的。
和那雙靈動的杏眸裡的情緒不完全相符。
他們就像尋常的同事一樣相處,但是越來越默契,徐晚央漸漸地也會和傅司琛聊一些物理以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