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發出興奮的嘶鳴,它的猩紅獨眼此刻如同心跳聲一般興奮的顫鳴,同時與路明非的心跳一同共振了。它感受到了路明非那深埋心底的憤怒,與此同時,路明非也感受到了這把武器的飢渴。
他覺得自己口乾舌燥,他覺得自己飢腸轆轆。現在他才是那個剛從地獄之中放出來的惡鬼了,從未見過血食,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血食!
飢渴啊飢渴!憤怒的最高境界,就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般的飢渴!
沉澱了以萬年為單位計數的飢渴隨著暴怒傳遞到了路明非的身上,讓他恨不得咬掉自己身上的幾塊肉來作為權宜之計,這份飢渴驅使著路明非大步向前,暢飲八岐大蛇的血肉來獲取飽足。
而對於暴怒來說,時隔萬年之久,它終於等來了超越諾頓的、最具有怒火的一位主人。憤怒的情緒滋養著它的刀身,那些怒火在它的刀刃之中橫衝直撞,其中的活靈舒服得直哆嗦。
汙穢世界的骨髓在它面前不設防的敞開,只待隨著持劍之人衝入其中、大快生命的朵頤——而在它的面前,有這麼甘美的生命等待著它的品嚐。
路明非橫提著暴怒,朝著白王直衝而去,這把刀劍已經瘋漲到了不加節制的程度,碩長的刀刃一路撞斷尼伯龍根中的無數房屋,將它們攔腰切為碎塊。
牆倒屋塌,煙塵橫起,尼伯龍根彷彿搖搖欲墜,但路明非則直衝著崇山般的巨獸前來,身形始終穩固。
白王注視著如同野獸般橫衝直撞的路明非,居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不安,就好像憑著這個螞蟻般的小人和他手中牙籤般的小刀真的能撂倒自己一樣。與此同時,她心中的疑惑也不減反增。
從深厚的記憶中不斷找尋,包括在現世的線索之中不斷嘗試回憶,但白王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存在,她原先以為這對可疑的兄弟是黑王的延續。
——黑色的皇帝,其力量和存在已經超越了世界的理解,如果黑王將自己一分為二,以雙生子的形式存續下去,並非沒有可能。
但這段時間裡她已經確定了,那就是黑王已死。
——所以,這對兄弟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路明非還在進行著他義無反顧的衝鋒,而遠處,那座白塔在此刻終於坍塌殆盡,顯露出了其中的黑柱,那黑色的柱子周身散發著莊嚴的氣息,在失卻了白塔的掩藏之後,更顯得雄渾非常。
在看到這根黑柱之後,白王顯得放鬆了許多,原本的那點擔心也如同冰湖逢春般消融得無影無蹤。
這就是她最後的底牌。
無論事情進展到何種地步,只要這根黑柱還在,她就有信心將整個局勢完全逆轉。
當然,作為曾經和黑之王平起平坐的皇帝,白王的底牌當然不止有這一種。就算如今沒有完整的身軀,而是殘存的畸變之軀,她的威力也不是凡人所能對抗的。
“何其……”
白王長長的嘆氣,雄渾的聲音在尼伯龍根之中迴盪,其餘的六首一同張開嘴巴,其中龍文不住閃爍沉浮。
“可憐。”
伴隨著白王嘆息般的聲音,其餘六首口中的龍文一同迸發。這並非普通的言靈,而是如同世界根基一般的存在,在本源上與整個世界都息息相關。
初代種們在各自權柄之中所掌握的力量,已經是言靈所能夠到達的極限,但是皇帝們不同,在他們的手中,這些力量已經超越了言靈,乃是在言靈之上的存在。
即——權現!!
只有兩位皇帝所掌握的力量,才配被冠以權現之名!
不同於初代種們需要用言靈作為權柄的表達,皇帝們本身的一言一行,無一不是權利的外顯,作為這顆星球上最早的兩位造物之一,白王的力量與行星本身一樣代表了某種規則。
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神話的時代。縱使時光荏苒,威名不再,但只要她抖落出過往的部分榮光,那麼世界仍舊需要垂首跪拜它的白之王!
——太古權現·天之巖戶!
——太古權現·黃泉!
——太古權現·千之死!
尼伯龍根的城市之中湧起無數黑暗,這些陰影以具象的實體形式出現,延伸並糾纏所能觸控到的一切事物,神話當中,當天照大神躲進天之巖戶時,整個世界將會陷入一片黑暗。
不僅是尼伯龍根,天之巖戶也隔過尼伯龍根影響到了現世的世界,自日本這個島國出現之後還從未經歷過這樣恐怖的黑夜,這夜色不單籠罩了夜空,甚至削減了世間的一切光芒。
街上的霓虹燈在權現的影響下暗淡下去,汽車車主們驚訝的發現街道上所有車輛的車燈在一瞬間陷入故障,所見度不足一米。就連室內的燈光也被影響,原本開著燈的房間卻變得與昏暗的傍晚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