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怕是舊疾復發了,又神志不清起來,曾經他也這樣過,那時候嘴裡整天唸叨些讓人聽不太懂的話,什麼南毒,還有一些從未聽過的名字,最後還說自己是柳因風。”
她這時候轉身又走回到躺倒在地的柳七身邊蹲下身來,一手撫了撫柳七的臉,藉著關心,手上不著痕跡地在他身上探了探,一邊編著些不痛不癢的謊話來忽悠人。
雖然這樣的話本就聽來無稽,但是柳因風卻是知道,這樣的話卻也一定能讓在場聽到這些話的另外那兩個人都有所動容的。
影凌倒是還好,畢竟一開始早就打過交道了,雖然不敢說是全然打消了自己在這人心中的一些疑慮,但是至少也算是平穩過去了,安然以柳一的身份留在這裡也算不上什麼事情。
就算他能確信如今所見的,和當日在山間雲村山中見過的那個小女孩兒確確實實就是同一個人,但是到底也並不能印證什麼,至於原容……
柳因風側轉頭揚起朝著那人站著的方向看去,目光淡淡瞥過原容身旁站著的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傀儡,稍稍掩去了眼中的思緒,這才轉眼和他對視了過去。
原容也定定看了蹲在地上正守在另一人身邊,看來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臉上的神情卻是在聽見了方才一系列從這女孩兒口中說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話時,而不由地更多了些神色變化在臉上。
說不上是該如何去看待方才所聽見的那些,你要說是信或者是不信,似乎也都並不是那樣,但若說只當是胡謅全沒聽見一般,他卻也並不能只是如此。
柳因風對於他的反應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意外的地方,眼看著站定在那裡的人而後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先是掠過了她的臉上,而後又轉移到了仰躺在地上的柳七,在柳七腳邊停下了腳步,靜靜看了片刻,跟著聲音悠悠響起,“接著說。”
柳因風瞟了這人一眼,目光從那看不出太多神情的面孔上移開,見這人倒是一副進門時說要人念故事來聽似得,一時間並沒有急著說什麼,而是低頭看了看明顯神色木然的柳七,手上也漸漸地從按在柳七胸口衣襟的地方移開了。
她心中默默地倒像是瞭然了些什麼,只不過柳因風此刻要想的顯然不僅僅是這個,而是先要應付這屋子裡的其他人,也就是原容和影凌。
至於此時低頭去想的,自然就是回應原容的那句話,接著要說什麼,說實話這樣的話說的太滿,反而更是聽著怪異。
要不是自己切身經歷過移魂的事情,也知道原容這人對此是深信不疑的,她斷然不會編出和那些亂七八糟故事書本上不著邊際的橋段來,不過哪怕是來來回回讀過了那些人編排出來的各式各樣的和自己有關的故事來。
她也不覺得自己真的善於此道,真要讓她浪費這腦子,倒是也沒什麼太過精彩的內力可聽就是了,她假意思索了一陣,然後只裝作頗有些為難的樣子。
“……說什麼?其實我和他說過的,”柳因風說著便又看向了站在原容後頭的影凌,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有什麼想聽的找別人問去,也不必她現在這裡編排一遍。
大概是為了這話聽來更可信,她想了想然後便又接著說了一句,“我們兄妹兩人就是為了看病才長途跋涉到了這裡來的,前些時候這裡的當家的還專門讓大夫來給看過了,也問過了不少的話,能不能先把柳七給安頓下來再找那大夫好好看看,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啊!?”
她一副按捺不住慌張著急的樣子,心裡卻是知道柳七的大概情形,自知應該是出不了什麼事情的,但是她既不想就這麼在這裡待下去由著人問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更不想繼續面對著原容影凌,外加一個讓她看了就渾身難受的傀儡。
原容掃了她一眼,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影凌處,倒是也不用原容開口,影凌已經能夠讀懂其中的意思。
自然了,能夠最終來到原容眼前的人還被留下的自是寥寥無幾,而一直嚮往於,尤其是聽了許多故事而此想要進到南毒中的人卻也不在少數,這前頭的事情一直都是影凌負責去做的,沈妙算是自告奮勇也十分積極地,做了一些他力所能及也有利可圖的部分,包括這對兄妹在內。
影凌自然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放了什麼人進來,能被留下來的必然是有過一番調查,大約也都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但你要說是如何的周密嚴謹,卻也顯然並不可能,所以卻也不乏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就在這其中,但是對於原容來說,這顯然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包括之前的那個叫做譚麗的女人。
她的別有用心直到不久之前才表現出來,如此一般確實也不能提前知曉,但是恰恰這樣的人,也還是能夠被原容一句話就給留下來了,對此影凌卻也不能說什麼。
此時面對原容詢問而來的一個眼神,他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並不是對於這對兄妹身份來歷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反而是因為方才那個小姑娘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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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凌心中卻是不由地糾結了片刻,目光默默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柳七,最後定定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然後轉向原容處跟著點了點頭,“這兩人我之前也問過了,和其他人倒是有些不同,只是……只是今天的事情確實出乎意料。”
影凌答了一句,話說的卻是有些模稜兩可,他心中從第一次見到這個柳一的時候起,自然就一眼注意到了這個看著很是熟悉的小姑娘,之後也曾試探問詢過,得到的結果卻是並不明朗,或者說和自己原本一開始所想象的倒是並不相同。
不過關於這個柳一可能就是曾經在去到山間雲村時,當時在山中所見的那個小女孩兒的事情,影凌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告知原容。
從前是因為心有疑惑並沒有弄清楚,也想等到事情都明朗的那一天也不遲,不過說到底影凌心中一直以來也都是有所顧慮的,對於如今原容的一系列行為和決定,和對於已然不存在了的柳因風的執著,這一點在乍一見到那傀儡的時候,影凌心中便猛地生出了一陣發涼的感覺來。
他自然不會是站在柳因風的立場,或者南毒,哪怕是任何一個南毒中人的立場上去看待這件事情,但是由此引起的情緒卻也是在那些人心頭真實存在著的。
想到當時楚憐的反應,以及而後不時在南毒之中小心議論著的聲音,作為一個如今還生活在南毒地界上,並且可能之後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離開的人來說,他還是忍不住會替著原容覺得有些不妥。
不過這種情緒並不會出現在原容本人的身上就是了,他並不會有這般的顧慮,或者說從來都不曾有過。
但是類似於譚麗的事情,卻早就發生過,並且日後也並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又在上演,而且會比這些更嚴重的多,將全部的精神都執著於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身上,這實在不是一個能夠說得上是明智的選擇。
即便原容所認為的並非如此,卻也絕對不能稱得上是益事,至少在影凌看來便是如此的。
時間過去日久,在去往山間雲村返回之後,日子也在一天天地過去,時間該是能夠讓一切都慢慢平淡下來的,當然,這是在一切一如既往地平靜下去,並沒有額外的事情發生的前提下,但誰又能知道接下來又是否會發生些什麼呢。
原容默默聽了影凌的回話,並沒有馬上說什麼,這話並沒有什麼值得推敲的地方,他在想的倒是這個叫柳一的小姑娘之前說的那些,倒是不禁好奇起來,楚憐又是怎麼會突然關心起了這些事情來。
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什麼,原容心中已然知曉地清清楚楚楚憐的態度,這一點根本不需要想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