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來到桌旁,撿起了掉落地上的碗盞碎片,些許湯羹殘渣還存留上面,湊近鼻前聞了氣味,蹙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然後方才像是有了結果,轉身向人覆命去了。
“啟稟王爺,導致雲舞姑娘小產的東西,應就是混在這碗食物之中,以我所見,姑娘誤食了所以才會出事。”
“側妃到了。”
大夫回稟的話才說完,外面的人便進來通傳,緊接著,便是王府裡的兩位側妃便一同過來了,一前一後快步進到了屋裡,走上前來。
“參見王爺。”行禮之後起身的兩人不由地將視線投向了床裡面,眼眸盛著說不清的思緒,然後最重要的,也自然無法不顧及面色凝重坐於床邊的熵王,此時那態度無疑是讓人最在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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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一聽說憩仙居出了事便同葉妹妹過來了,雲舞她怎麼樣了?”
關切問詢的話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卻是隻見王爺轉而看向了一旁的葉依斕。
“葉側妃,今日是你叫人送了碗湯羹拿來這裡?”
不知王爺何出此言,略往前一步應了這話,餘光再瞥向了床榻上憔悴的人,心裡莫名有些不安。
“是啊,嬪妾素來和雲舞妹妹也有些交情,我想著妹妹有了身孕,才吩咐人特意做了碗滋補身體的湯羹送了過來,王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雲舞的孩子沒了,方才太醫已經診斷過,傷胎的東西就在你送來的那碗滋補的湯羹裡!”厲聲之言震得人瑟瑟發抖,葉瀾依緊接著跪倒在地,便是萬般解釋。
“王爺明察啊,我準備的湯羹只是用了些日常的海鮮肉類食材,並沒有什麼會傷身的東西。”
目光注視著眼前惶恐不安的人,餘光掃過一室,最終又叫住了仍立在一旁待命的太醫,“徐太醫你說。”
“導致小產的這碗食物中,含有的是活血性寒的藥性之物,與那些食材並沒有什麼關係。”接著熵王的話,便一字一句清楚告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人人面容之上糾結不安,更不知明白聽過之後又該作何想。
“回王爺的話,嬪妾真的是不知道啊,這碗湯羹是嬪妾準備了吩咐人拿過來的,嬪妾發誓絕不可能這樣做的。”
棘手的事情擺在眼前,他卻是沒再任由這場慌亂糾纏下去,而是平復了先前的暴戾之氣,交代了一句話。
“徐太醫,關於這傷胎的藥物,你去詳細地查驗過後一一列好,我會讓人去同你核實的。”
“是,微臣遵命,那臣就先行退下,好為雲舞姑娘準備調養身體的藥方。”太醫帶著隨從便退了出去,一室中隱隱流淌著惴惴不安,熵王的一聲令下,便將眼前的一切暫時終結。
“所有人都下去吧。”
一夕之間,驟起的風吹落往時的春花秋月,似乎又將一切變得支離破碎,在這個已然到來的冬日裡,冰封的寂靜卻是早早上演,冷得人心發寒。
她再睜開眼睛時,望著的還是那個一如往常的憩仙居,伺候在身邊的人格外小心翼翼,就連一向活潑多嘴的喜寧也總在她面前低著頭,滿臉的關切,又好像不知該如何說什麼,她蒼白如紙的一張面孔之上,有的只是似未經風雨的漠然。
曾經有人因一條生命到來而喜,如今多少人因為這生命的早夭憂傷不安,原本就只是她擁有的,可得到或失去之後,卻仍只有木然之感,好似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只是從生命裡流逝了,然後留下了一個只有她自己看得見的空洞,冷冷的,徐徐透著寒風。
“王爺萬安。”
熵王進了屋裡,伺候一旁的人忙行禮問安,便自然退了出去,她正靠坐在床榻上定定出神,聽見了傳來的聲音,只是安靜轉頭直直看著,直到那人來到身邊。
王爺的身上很冷,周身還被外面的寒意籠罩著,她伸手握住了那雙手溫暖著,卻被重新放回了被子裡掖好,而一時安靜似乎沉默許久,她便順著那視線看向了擺在一旁架子上的那把沉香白玉琵琶,於是見男人沉悶的面孔上多了幾絲暖意鬆動。
“這世上如果沒有音律歌舞,還會有多少東西是不存在的?”
像是自言自語的一句話,此時空蕩蕩的屋裡,也只有她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