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半個時辰,李落神色如常,只是眼底卻見清冷,柔月默不做聲,容色卻漸漸黯淡了下來。
“你怎麼自己洗衣服?”李落似乎找不到話說,想了半天想出這麼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府裡有主僕,但沒有貴賤,自己的事自己做,這也沒什麼啊。”
李落哦了一聲,又沒了話說,兩人又沉默起來。李落走到沉香河畔,低頭看著河水,水面搖曳,河水碧綠卻不清澈,一眼看不到底,就連倒影也有些模糊,白白糟踐了沉香之名。
“你在看什麼?”柔月探頭望了一眼,輕聲問道。
“這條河叫沉香河。”
柔月神情古怪的看著李落,自己又不是頭一天在卓城,當然知道這條河叫沉香河。
“水沉香靄,滿塘千里,秋煙如織。萬井歡聲瞻寶錢,遙指明星南極。輦路看花,神旗垂彩,名冠金門籍。平陽家世,凌煙都減顏色。須信勳業風流,陽春有腳,到處開桃李。洊擁油幢宸眷重,吳越江南江北。認取疏梅,東君深意,遣調羹訊息。鳳書飛下,綠槐元自相識。水沉則有香,是為沉香。”
柔月沒好氣的鼓掌讚道:“王爺好文采。”
李落輕輕一笑,沒有理會柔月言不由衷的讚美之詞,吐了一口氣道:“其實水沉了並不一定就有香。”
“那還有什麼?”
“還有白骨。”
“白骨?”柔月吸了一口氣,覺得今天的李落很是不對勁,古里古怪的,讓人有點頭皮發麻。
“嗯,白骨。”李落轉頭看著柔月,眼中神色複雜難明,沉吟少頃,和聲說道,“卓城內外常有人說我殺伐決斷,狠辣無情,你知道我第一個殺的人是誰麼?”
柔月心中一寒,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我真正殺的第一個人是當朝九卿之一的司徒呂重,就在沉香河畔,那年我十五歲。”
柔月張大了嘴,吃驚的看著李落,當年那樁公案,柔月已是月下春江的花魁,自然有所耳聞。九卿之一的司徒大人落水身亡,動靜不小,不過比起後來的宮門之亂就顯得微不足道,平亂之後,呂重身死一事竟然不了了之,朝廷秘而不宣,旁人猜測,呂重定是受了前太師於乘雲謀反牽連,被萬隆帝處死。這麼多年過去,朝中沒有人敢提及此事,興許到了如今就連記著呂重這個名字的人也不多了,時至今日,才從李落口中得知貴為九卿的司徒大人竟然被年不過落冠的大甘殿下親手斬殺在沉香河畔,此事一旦傳出去,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司徒乃是朝廷重臣,左右又怎麼會沒有侍從相護,就算貪杯酩酊大醉,也不至於失足落水,很多人懷疑他的死因,卻沒有人敢問,這便是大勢所趨。”手刃九卿司徒,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震驚朝堂的大事,李落說起,不見得意,反而有深深的倦意,“自從我執刀而起,到了今天,殺戮就不曾斷過,當年於太師挾太子作亂,我便殺了很多人,死在我手上的人足有近百,因我而死的人成百上千。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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