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丈原,位於雄陽城與荒土之間。地勢平坦,土地稱不上貧瘠,但也不算肥沃。
原本,八丈原上是有幾個小村落的,因為地近荒土,又無城牆遮蔽,遭遇幾次妖獸襲擊以及荒匪騷擾後,這些小村落在雄陽城官府的幫助下,悉數搬入了雄陽城內。
八丈原不宜居住,但就此荒蕪了卻太過可惜。於是,雄陽城官府便以極低的價格出讓八丈原上的土地,鼓勵雄陽城百姓在八丈原上種植一些經濟作物。
只不過,雄陽城百姓對官府的這項舉措反應冷淡,其中原因,無非還是擔心安全。無論官府如何拍胸脯保證八丈原絕對安全,前去買地開發的還是寥寥無幾。
如今,偌大的八丈原上,被開荒種植的不過百處地方,甚是荒涼。
龍泉客棧老廚子買的地就在八丈原上,附近有一座廢棄的村落。老廚子在村落裡尋了數間捱得較近的、已幾近傾塌的屋舍,經過加固、修葺和擴建後,改造成了糧倉,用來存放種子和成糧,以及作為臨時幫工的歇腳住處。
離晌午還有約莫個把時辰,從雄陽城那邊緩緩行來了五輛馬車,坐在最前頭駕車的是一位頭髮斑白,佝僂著腰背的老者,看起樣貌,赫然是龍泉客棧的老廚子。
當然,真正的老廚子已經帶著子侄離開了雄陽城,此刻的老廚子自然是柳風以百變斂息經偽裝而成的。
“老頭,黃家不是有人要過來商談出貨價格麼,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
馬車剛剛停穩,便有一嘴裡戳著草根的坦胸漢子從糧倉裡鑽了出來,衝著柳風嚷嚷出聲。
這位坦胸漢子,明面上是老廚子請的幫工,實則是荒匪,專門負責在此間與老廚子交接抓獲而來的荒土女子和兒童。
柳風下了馬車,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道:“飛爺說笑了,我一個渾身流著臭汗的糟老頭子,黃家的人是何等尊貴,怎麼會與我同行。飛爺還請稍安勿躁,黃家的人估摸再過一會就能到了。”
被喚作飛爺的坦胸漢子斜了柳風一眼,似乎很不認同老廚子的道理,噗的吐出嘴裡的草根,不悅地說道:“黃家的人怎麼了?還不是一個肩膀兩個腦袋,一刀下去還不是一個死字!看看你一大把年紀的,半隻腳都埋土裡了,整日裡對人低頭哈腰的,能活得有點骨氣不?”
柳風面上賠笑不斷,連稱對方教訓得對,心頭卻是嘆息:老廚子為了讓兒子活命,這些年一定沒少被黃家和荒匪折辱,活得不容易!
“飛爺,趁著黃家的人還沒過來,我就先去把糧食和人裝車了。”
柳風待到坦胸漢子訓話完畢,低聲請示。
“糧食可以先裝,但人得等會,等價格談攏了再說!”坦胸漢子冷笑著盯著柳風。
“哦,這樣的話,那我就再等等。”柳風點了點頭,而後向坦胸荒匪躬了躬身,緩步走到一邊將馬車系好。
這些馬車的車廂底板下是裝有隱秘隔層的,隔層之下有通氣孔,那些荒土女子和兒童便是被藏在隔層裡帶進雄陽城。要將人藏進隔層,是需先將底板掀起來的。人藏好後,再在上面對方糧食加以掩蓋。被喚作飛爺的荒匪讓柳風先裝糧食再藏人,分明是拿柳風來消遣。
“飛爺,我先去糧倉看看。”安頓好馬車,柳風再次躬身請示坦胸漢子。
“要去就趕緊去,杵在這裡也是汙人眼睛!”坦胸漢子似乎覺得消遣一個糟老頭子實在沒勁,便不耐煩地揮揮手,像趕蒼蠅一般讓柳風要幹嘛就幹嘛去。
柳風點頭哈腰地謝過之後,才緩緩走向了糧倉。
“頭家,您來了啊。這些年可真是辛苦你了!”
柳風剛剛邁入糧倉,便見一名中等身材的圓臉中年人迎了上來,中年人笑容滿面。
“鄭良?”
柳風之前便從老廚子那裡獲得了關於荒匪的詳細資料,糧倉外邊的那位叫做飛爺的坦胸漢子以幫工的身份長期駐紮在糧倉,而眼前這位滿臉和善的中年人則只是偶爾才會出現,他出現的時候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比如要交易的荒土女子兒童數量比較多。而他這一次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黃家要重新商定價格。
鄭良與那坦胸漢子全然不一樣,見到柳風便跟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笑容滿面,典型的笑面虎。
但是,就在鄭良出聲的剎那,柳風心頭殺意頓起,因為鄭良赫然便是一個多月前帶人襲擊西柳部落的鐵面匪頭目。儘管當時鄭良帶著鐵皮面罩,但柳風至今清晰地記得他的聲音,記得他身上的氣息。
“鄭爺客氣了,能給鄭爺做點事情,是我老頭子的福分。”柳風心中念頭急轉,隨即低頭拱手,藉以掩飾臉上的殺意。
“嗨,頭家您可真會說話。”因為柳風掩飾得及時,鄭良沒有察覺到柳風的殺意,仍舊笑意盈盈地說道:“黃家的人稍後就要到了,我得先準備準備,就先失陪了。”
鄭良拱了拱手,隨後轉身離去,全然把自己當成了糧倉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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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良麼?就讓你先蹦躂一會!”柳風神情平靜地注視著鄭良離開糧倉,心頭卻是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