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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內灌滿了太上皇的怒火，沉怒的眸光瞪著傻兒好一會，才又望向一片淩亂的花海，無比沉重地緩了一口氣，此刻他的心緒恐怕比村上先生還要蕪雜1。
只見太上皇泛空的目光凝滯而又憂沉，低喃輕嘆道：“皇兄那一去，就杳無音訊了……”
皇上的心提到嗓子眼，想發言，卻被驚愕恐懼所堵，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齊逸的拳頭又握緊了一圈。
輕瞥了兩人一眼，太上皇又重拾故事的節奏，繞了個彎緊接上文，落寞嘆氣繼續道：“皇兄秘密將歌沫伊帶回皇城，早料到即便是心腹大臣，也斷然不會饒過歌沫伊，雖明言了她的存在，卻並未將她暴露於眾人前。
“不知是有幸還是遭難，孤王是唯一一個見過歌沫伊，並確切知道她藏匿之處的人，很正常嘛，歌沫伊就是孤王藏的，當時整個皇朝裡，也就只有孤王有那股傻勁會受皇兄差點了，他囑託孤王一定要護住歌沫伊，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她送回曲國，更不能讓她遭受任何危險，就這樣，孤王成了夾心餅裡的那層軟弱的夾心……”
太上皇落寞的話語裡添了一抹自嘲，同時也略微有點自豪。時至今日，即便皇族不少人知道歌沫伊曾經存在過，卻誰都無緣見到她的真容，唯獨他是個例外。
太上皇的措辭越來越“新奇百出”，聽得齊逸直撓眉心。
一陣落寞陰鬱的哀嘆聲又蒼涼而起，太上皇好似被泰山壓禍不單行，單行的禍躲躲就過，雙行的，就一個接一個，真是造孽啊……”
痛聲低嘆後，他沉鬱的嗓音中仍帶著餘悸，“更不幸的噩夢在皇兄離開後不久悄然降臨，歌沫伊竟懷有身孕了，孤王的處境也越來越糟糕，即便追隨父皇與皇兄的心腹大臣極力輔助孤王，但卻也無處不在監視孤王的一舉一動，他們無時無刻都在試探尋找歌沫伊的下落，於他們而言，歌沫伊就是一個厄兆，並深信除掉她之後，就能解開降落在皇兄頭上的詛咒，斷了他那個癲狂的舉動，還真是天真……
“噩夢一幕幕尾隨而來，幾番暗潮滾動後，不單心腹大臣，就連別有用心的皇親國戚也收到了風聲，他們想借此機會削弱皇兄的勢力，最重要的是要揪出孤王窩藏仇國公主的證據，繼而將剛登基還未站穩腳的孤王一腳踹下皇位……”
說到這，太上皇不禁沉吟不語，提起往事，仍不免受其侵染，心緒又變得淩亂複雜，不做皇他求之不得，可追隨先帝與霄烙王的眾臣都死命護他周全，而太上皇也不願看到焰國動蕩不安，便只能拼盡全力瘋狂輸出。
“若歌沫伊被找到，勢必是一場難逃的屠殺，皇權動蕩。為了避免這場無意義的硝煙，心腹大臣沒少規勸恐嚇）孤王，必須已大局為重，在惡勢力還未揪出證據之時，先自行下手將歌沫伊滅了……”
太上皇當時的處境就恍若置身於魔鬼與蔚藍深海之間2，前面是蔚藍的大海，身後是邪惡的魔鬼，是深陷於大海，還是獻身於魔鬼？
大殿之上又湧動著沉鬱慌悶的死寂，或許連就最睿智的神，也無法抉擇該死去哪裡吧？
不過，睿智的神雖毫無頭緒，但幸運之神卻異常眷顧。
就在這進退兩難的當兒，太上皇幸運在原地找了個洞，鑽了進去。
太上皇沉默了好些時間，似乎在醞釀著被自冠名的“壯舉”該如何闡述，但似乎還是欠缺了一絲理直氣壯，繼而又渲染了一番當時的險峻之勢，“即便歌沫伊的容顏無人知曉，但只要時間允許，稍稍花費一點時間排查，偽裝成宮女的曲國公主便會原形畢露，屆時會釀出何等的災禍，孤王連想都不敢想……
“緩兵之計就是先將她送出皇宮，但這無疑又是一件登天難事，就憑孤王一人單薄的力量，既無心腹又慘遭監視，然而就在此時，出現了‘奇跡’……”
太上皇沉啞的嗓音盡是嘆息，把心一橫，深吸了一口氣，“壯舉”徐徐而出。
“就在孤王被逼得走投無路之際，慕容風硬闖而來。那個微風熏熏的午後，被孤王藏匿在殿內的歌沫伊在花園裡發呆時，就那麼硬生生地被慕容風的硬闖擾了安寧。
“二十五年前的慕容府是足以威脅皇權的危險存在，當年意氣風發的慕容風自是目中無人，求見從來都不帶通傳一說，歌沫伊就被他硬生生撞上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慕容風那癲狂浪子，當下就想將歌沫伊強行帶走……”
太上皇頓了好長一段時間，在道出“壯舉”的那一刻，他竟有些退縮，恍若在述說自身一件羞於啟齒的劣跡。
沉吟了良久，厚重的嗓音兀然而起，“孤王在權衡利弊之下，就將歌沫伊許配給慕容風了……”
“什麼？！”皇上高亢清冷的反問揚起了太極殿內的尷尬因子。
齊逸也是一陣愕然，這就是太上皇的……
“壯舉”？
太上皇被吼了一聲，因自責而燃起的躁火又上竄了一寸，怒瞪了崽子一眼，甚是委屈地替自己辯解，怒吼聲激蕩而悲愴：“孤王也有孤王的無可奈何！”
當年，天真的霄烙王扛著一顆赤誠之心，便妄想去解開兩國百年的恩怨，他一走了之，先帝又急著駕崩，臨危受命的太上皇腹背受敵，在政治上毫無野心也毫無才德的他，被硬生生推上了火坑，當上了焰國的皇。
先帝的駕崩，極具威望的霄烙王又神秘失蹤，焰國的皇權開始動蕩，暗波湧動，不管是同父同母，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都在圖謀不軌，而他們首要藉助的，就是當年仍擁有雄厚實力的慕容府。
當得知慕容風對歌沫伊起了念頭之後，背負焰國社稷江山重擔的太上皇在毫無選擇之下，受到幸運之神的青睞，一道簡單的賜婚令就能一箭三雕，既能牽制住慕容府，又能壓下朝中動蕩的暗勢力，還能保全歌沫伊。1村上春樹先生著有《無比蕪雜的心緒》，開個小玩笑，見諒。）
2引用：beeen the devi and the deep bue sea，英語中bue sea常用來比喻困難和危險，意為魔鬼的devi也代表不利，危險的局面。意思是指走投無路，日暮途窮的境況，眼前只能二選一，可無論選擇哪一個，最終都無法得救。）
ps：小天使，情人節快樂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