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琦也不好說什麼,沉默著離去。
程瑾知一個人坐在屋中,臉上客氣的溫婉才漸漸散去,變得失落而無措。
經歷這麼多,她發現自己並不是個“賢妻”,甚至和賢惠大度不沾邊,她很在意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不管是真情實意,還是逢場作戲。
所以哪怕知道他不會和那匪首妹妹有什麼情意,她還是介意,只覺得若知曉他平安無事,她就要回到江州,當作沒來過。
自牡丹倉大捷,官兵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與黃龍寨對峙。
郭振齊是謹慎的性格,知曉之前官兵幾場敗仗都因輕敵冒進所致,黃龍寨地形極其複雜,要麼是河流交錯,要麼是山林密集,此次郭振齊所率兵士皆是精銳,卻都從京城調撥而來,這些兵士對黃龍寨地形並不熟悉,勝算非常小,所以自牡丹倉一役後,再沒有輕動。
但朝廷屢有劄子遞來,詢問剿賊事宜,雖未下軍令立即開戰,但郭振齊心裡也著急,幾日來常到書院走動,要從知府衙門的本地官員這裡弄清黃龍寨詳形,看能否找到破敵之法。
這一日又過來,偶遇程瑾知,見她神色如常與自己打招呼,待再見到許琦時便八卦了一下,問:“那秦公子要在黃龍寨辦婚禮的事許大人可有告訴程夫人?”
許琦沒想到他還關心這等小事,回道:“程夫人與我同來,我又受同僚託付要好好照顧她,自然是與她說了。”
郭振齊便微微嘆息,最後道:“不過秦公子也是被困寨中,無可奈何,沒有父母之命,這婚事肯定不作數的。”
許琦便知曉,郭振齊雖是武人,卻也佩服程瑾知能千裡迢迢來尋夫,最後竟得到這結果,不免心生感慨。
郭振齊從書院回到營帳,又想起秦諫,思索好一會兒,覺得還是要撿起這步棋。
秦諫能在這群反賊手上活命,還能贏得梁茂的信任成為謀士,甚至在牡丹倉大敗後仍然活著,可見著實有些本事。
如果能與他取得聯絡,裡應外合那該多好!
只是如何與他取得聯絡呢?想來想去,心生一計,有些鋌而走險,但他決定一試。
兩日後,郭振齊將一名年輕人叫來營帳。
那年輕人打扮成夥頭兵模樣,見了郭振齊並不下跪,只是抱拳道:“郭將軍。”
郭振齊道:“秦公子的下落你已知道,就在黃龍寨中。”
秦平道:“是。”
秦平為秦家遠房旁支,除了姓秦,幾乎和秦家侯爺這一脈沒有血緣關系。
但總歸姓秦,背靠秦家,到底更有前程。秦平便是從小跟在秦家護衛隊中練武,十多年,已是護衛中的佼佼者。
此行是老侯爺親自吩咐,由秦平帶領七名好手隨著郭振齊的大軍前來嶽陽,找尋秦諫,將秦諫帶回京城。
郭振齊說道:“近日有個機會,黃龍寨中要辦喜事,需要人送酒,我已和那酒坊聯絡好,可將兩個人塞入送酒夥計中,你們或許可找機會見到秦公子帶他出來,你們要去麼?”
秦平道:“多謝將軍,我們自然願意!”
郭振齊料到他會同意。
他受命侯府救秦諫,不可能讓秦諫死在嶽陽自己空手而回,所以但凡有機會他也會試。
郭振齊道:“此去有兇險,你須謹記,若你們被發現不是普通夥計,便只說是官府中人,由我派去打探軍情的;若你們被發現是侯府人,便不要說見過我,目的是別讓反賊知道秦公子與官府有聯系,如此會給秦公子帶來殺身之禍。”
秦平認真道:“好,我記下了,多謝將軍告誡。”
郭振齊又與他交待一番詳情,確定好行程便讓他下去。
黃龍寨內,秦諫打東邊屋舍前經過,老遠便聽見哄鬧聲,再走近,就見是幾個山賊小頭目圍在一棵老槐樹下搖骰子賭酒。
賭博喝酒是山寨中常見的閑暇活動,他目不斜視,徑直往前走。
但經過槐樹邊卻被叫住:“簡公子,來兩把?也讓我看看你酒量。”
說話的正是孫百勝,此人是黃龍寨二當家何慶的結義兄弟,身材高大,勇猛善戰,但為人魯莽,易惹事生非,當然秦諫知道他本身就對自己有意見,因為何金枝。
何金枝十八歲守寡,之後就走上荒唐淫逸之路,她的過去秦諫不知道,他只知道孫百勝就是何金枝的榻上賓客之一,但何金枝找他只為男女歡好,他卻好像十分在意何金枝,總對自己抱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