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帝欲滅世重啟,凡界與天界皆危在旦夕。我不求你們原諒,只求——在此生死關頭,七曜獄與蘭家能暫時聯手,共渡此劫。待一切平息後,要殺要剮,我絕不反抗。”
蘭茶青死死盯著他,良久,忽然嗤笑一聲,伸手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臨鈺。”她聲音裡帶著一絲惱意,“你也太小看我了,都這種時候了,我蘭茶青難道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
臨鈺怔住。
她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轉身對族人高聲道:“都愣著做什麼?救人!”
族人迅速散開,而她背對著臨鈺,只留下一句——
“要算賬,也得等活下來再說。”
臨鈺望著她的背影,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多謝。”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海面上激起無數銀針般的水花,濃霧卻像凝固的脂膏,任憑狂風驟雨如何撕扯,依舊死死黏在海天之間。
洛懷瑾的衣袍早已濕透,發絲間不斷淌下的水珠在頜骨處彙成細流,他察覺到西北海面上空那片扭曲的雲渦,正是萬年前北辰封印獸族的新界入口。
”找到你了。”洛懷瑾忽然勾唇輕笑,身形倏地俯沖向海面,幾乎同時,三道青色靈刃劈開雨幕,在他原先的位置交叉爆開刺目光芒,海面驟然浮現巨大的青色法陣,符文如活物般蠕動。
洛懷瑾足尖輕點浪尖,衣袂翻飛間已旋身避過殺陣。
冰晶在他指尖凝結成劍,劍鋒所指處的濃霧突然被淩厲劍氣撕開裂隙——十丈外,雪瑩白袍在霧中若隱若現。
”老東西。”他笑罵出聲,聲音裹著靈力穿透雨幕,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同時暴起,剎那間天地變色。
霧中炸開刺目雷光,兩道靈力對撞的沖擊波將海面生生壓出直徑百丈的凹陷。浪牆尚未升起就被蒸發成白霧,又在下一秒被新的暴雨填滿。
天帝的袖袍翻卷如雲,每次揮動都帶起龍吟般的破空聲。
”你的水鏡相思子呢?”天帝突然冷笑,一道金芒劈開洛懷瑾的護體靈氣,”給了那人?”天帝指間凝聚的雷暴驟然膨脹,”愚蠢!”
洛懷瑾喉間湧上腥甜,卻突然咧嘴笑了:”活該遙、遙、無、妻!”最後四字咬得極重,每個音節都伴著冰錐刺向天帝面門。
海面突然沸騰,無數銀鎧天兵破水而出,森冷槍尖組成移動的金屬叢林。
天帝立於兵陣之上,袍角翻飛如垂天之雲:”本想留著重鑄新界...”他掌心向下虛按,十萬天兵同時舉戟,”用你祭旗倒也不錯。”
冰晶開始在洛懷瑾睫毛上凝結,他緩緩吐出一口白氣,雙手突然插入海面:”封!”
以洛懷瑾為中心,蒼藍色冰紋瞬間蔓延千裡,浪濤保持著奔湧的姿態凝固成猙獰冰雕,剛躍出水面的天兵被凍在冰浪之中,像封在琥珀裡的蟲豸。
暴雨在半空凝結成冰雹,砸在冰面上發出珠玉般的脆響。
”就這點能耐?”天帝的聲音從雲層中傳來,剩餘的天兵正結成殺陣,槍戟如林向他逼近。
洛懷瑾踩碎一具冰封的天兵,裂紋蛛網般在冰面上擴散。
他抹去嘴角血漬,忽然笑了:”夠請你喝一壺了。”指訣變幻間,無數冰稜自海面暴起,將逼近的槍戟絞成碎末。
雨更大了,海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洛懷瑾抬頭望向烏雲深處,那裡有金光明滅——太清天尊的涅槃丹,此刻應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忽然,一聲震天裂地的轟鳴炸響,濃霧被熾烈的火光撕開,無數天兵在爆裂的靈力中四分五裂,殘肢斷鎧如雨墜落。
萬書離踏焰而來,黑衣翻飛,手中靈力裹挾著火藥,每一次揮袖都掀起一片毀滅性的爆炸。
萬書離落在洛懷瑾身前的冰面上,單膝跪地,聲音低沉而恭敬:“尊上,屬下來遲。”
洛懷瑾睨了他一眼,唇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再遲一點,你就可以直接給我收屍了。”
萬書離神色不變,顯然早已習慣他的譏諷,只低聲道:“尊上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