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麟眯起眼,扇骨在掌心輕敲:“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臨鈺沉默,胸腔裡的心跳聲震耳欲聾,靈力流逝的速度讓他指尖發麻。但他不能退。
哪怕燃盡最後一滴血,也要為鳳鳥爭取時間。
墨麒揮刀劈向火牆,刀刃卻如陷泥沼,瓊麟嗤笑:“哥,等等吧,他撐不了多久。”
的確。臨鈺的膝蓋開始顫抖,冷汗順著下頜滴落,火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
瓊麟冷笑一聲,扇面“唰”地展開,寒光乍現,“該結束了。”他縱身襲來,扇刃直取臨鈺咽喉!
“轟!”颶風驟起,整座高樓在凰鳥的俯沖下轟然崩塌!
瓊麟的摺扇脫手飛出,墨麒一把拽住他的後領,二人被凰鳥的巨翅掀翻出去,臨鈺也被氣浪沖擊,身形一晃,從斷裂的欄杆處直墜而下。
凰鳥長鳴,俯沖追去,簌簌風聲灌入耳中,臨鈺下墜的剎那,腳下突然浮現出一道幽藍的移位陣,凰鳥收攏羽翼,隨他一同沒入陣中。
“混賬!”瓊麟被墨麒攔腰抱住,穩穩落在地面,黑甲兵如潮水般湧來,卻只是撲了個空。
“殺!把蘭家全族屠盡!一個不留!”他暴怒的嘶吼在廢墟上回蕩。
移位陣內,天旋地轉。
臨鈺喘息著接住凰鳥,它的身軀漸漸縮小,最終化回鳳凰木,靜靜躺在他掌心,熟悉的紙鶴在虛空中若隱若現,引著他穿過混沌。
忽然,一縷清風拂過鼻尖,眼前豁然開朗,無垠碧空下,一雙手穩穩接住了他。
“洛懷瑾?!”臨鈺側頭,正對上那雙含笑的眼。
那人唇角微揚,笑得恣意又溫柔:“怎麼每次見你,都這般狼狽?”
臨鈺怔住了,每一次重逢,都像隔了萬載光陰。
“傻了?”洛懷瑾湊近些,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臨鈺回過神,下意識環顧四周,“還以為會是鶴闌……”
話音未落,洛懷瑾的笑容倏地淡了,“不是他,你很失望?”他一把扣住臨鈺手腕,將人拽到眼前,眸色沉沉。
臨鈺這才察覺不對,卻仍惦記著蘭茶青的安危:“鳳凰木不知是否將她送回蘭家,我得……”
“看見我,你不高興?”洛懷瑾打斷他,語氣執拗得莫名其妙。
臨鈺蹙眉:“你何出此言?”
“你更想見鶴闌,是不是?”
這醋吃得毫無道理,臨鈺無奈,耐著性子解釋:“紙鶴是鶴闌的術法,我自然以為是他,但見到你……”他頓了頓,輕聲道,“我很開心,比見到鶴闌更開心。”
洛懷瑾眯起眼,忽然笑了。
“這還差不多。”他得寸進尺地挨近,溫熱的呼吸拂過臨鈺耳畔,“看在你嘴甜的份上,‘魅術’那筆賬,暫且揭過。”
臨鈺耳根一熱,瞥了眼他近在咫尺的唇,心虛地別開眼:“嗯。”
南海邊界,暮色漸沉,臨鈺沿著通往蘭家的路疾行,目光不斷掃過沿途的密林與山徑,搜尋著蘭茶青的蹤跡。
直到一抹素白映入眼簾,遠處的古樹下,鶴闌正低頭折著紙鶴,雪白衣袖隨風輕揚,而倚靠在樹根旁的,正是面色蒼白的蘭茶青。
“鶴闌!”
臨鈺快步奔去,靴底碾碎枯枝的聲響驚動了二人,鶴闌抬頭,眉眼舒展,如釋重負般輕笑:“你終於來了。”
原來,就在不久前,鶴闌收到了臨鈺遣回的紙鶴,當即猜到錦雁城生變,他本欲入城接應,卻恰遇鳳鳥將蘭茶青送至此處。
“我放了百餘只紙鶴進城,可惜……”鶴闌指尖輕點,一隻殘破的紙鶴從袖中飄出,“只有這一隻尋到了你。”
臨鈺單膝跪地,仔細檢查蘭茶青的傷勢,她雖虛弱,但呼吸平穩,顯然鶴闌已為她療過傷。
“奇怪。”臨鈺喃喃,“移位陣為何沒將我直接送到你們這兒?”
鶴闌聞言指尖一挑,幽藍靈光在掌心流轉:“‘移位陣’本是梵音宗秘術——送去何處由施術者決斷,但歸返何方……”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卻由觸發者的本心而定。”
臨鈺一怔,下意識望向身側的洛懷瑾,正撞上那人笑盈盈的目光。
琥珀色的瞳孔映著晚霞,灼灼如焰,彷彿早已洞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