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溫妤伸手勾過一綹頭發,輕輕握著,道:“今晚是最好看的,蓬蓬鬆鬆的,明天就收拾不出來這個效果了。”
她在撒謊,她怎麼會收拾不出來這個效果呢?
阮盛意看出來了她在撒謊,畢竟這發型嚴格來說並不難。
目光流動間,傳遞著湧動不平的情愫。
最終,阮盛意還是嗯了一聲,拉開車門,看著那個人坐在車上,預備關門時,車門被輕輕頂住。
蕭溫妤仰頭看她,眸光微潤:“阮盛意,你別太遷就我,我這個人生出依賴會很可怕的。”
阮盛意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動作也許會很油膩,她微微傾身,胳膊抵在車門上,擔著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完全而徹底地融進蕭溫妤的目光中。
她溫聲道:“你最好多適應一些,再多一些。”
她就這樣帶著滿眼湧動的暗潮,帶著溫軟濕熱的呼吸,微垂眸同另一人長久對視。
她渴望自己眼底的情愫能透過對視流淌進另一人的心底,希冀這些溫情能幫著自己能快一些拼湊好她的心髒,然後,讓她住進去。
她不知道去吃那個詭奇的火鍋那天她做對了什麼,可她現在迫切地想要作出些什麼,來自基因深處的渴望在鼓譟著她,催促著她。
在她還能剋制住自己,還沒有步入那兩個神經病的後塵的現下,讓她多擁抱一些,就這麼一點點。
驀地,女人伸出手來捧上她的雙頰,手指順著晾了一個半點有些涼的脖頸一路上滑,輕輕捧上她的耳後,而後,停在那裡。
阮盛意本該沉在旖旎浪漫中,但溫涼的手指觸到耳後的一瞬便繃直過來,張了張嘴,但耳後已經被人按住。
蕭溫妤蹙了眉,手指微微滑動了一下,似要確認自己有沒有摸錯,而後才涼聲問:“你這耳朵後面怎麼有這麼長的疤?”
她還疑心是不是她看錯了,畢竟也只是一閃而過,誰料想她本是想渲染旖旎,卻摸到了這層疤痕,摸起來足有一指長,貫穿了整個耳後。
摸起來不似燙傷,反倒是像刀疤。
阮盛意斂了眸光,低聲道:“幼時劃的,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你小時候是九幾年乃至兩千年了,阮老闆,那時候劃這樣一道痕難道還會留這般長的疤?拿什麼劃的?”
阮盛意卻不願提起往事一般握住了這隻手,拿到身前,低嘆一聲,“回店裡吧。”
她很想用自己的傷疤來治好蕭溫妤,也確實試著用自己的傷治好蕭溫妤,可真真切切問到這些苦楚時,她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故事很好講,不過是阮清第一次發病時神志不清,摔爛了一個瓷碗,她又碰巧地摔在了瓷碗碎片上,便割了這麼長的鮮血淋漓,用自己的血換回來了阮清的意識清明,後來又不懂養護,另一個正常人沉迷於聲色犬馬不願教她,反複發炎紅腫,最終就留下了一道長疤。
可講完之後呢?
講出來,就代表她已經要把自己基因裡最卑劣的兩股,剖開給蕭溫妤看,然後問她——
你怕不怕?
別了吧,還是讓她偷偷體驗一下愛吧。
她坐在主駕上,沉默地發動了車,待車內該亮的燈都亮過一遍,又因著黑夜漸漸歸於暗淡後,車內昏暗至極,只剩模糊人影。
阮盛意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蕭溫妤,如果我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壞到我向你隱瞞了天大的事情,你……”
還會喜歡我嗎?
她咬了咬唇,“還會想和我做鄰居嗎?”
可我還是不想放手,我好貪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