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盛意忖了片刻,道:“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嗯……總之,不是很想被家裡看到任何的機會。”
這也不算撒謊,只是隱去了她背負的錢財和過去。
只是聽起來更像一個荒誕無厘頭的藉口,這藉口無用到她自己都有點不信,暗自握緊了方向盤的下擺。
可另一人只是勾了勾唇,“也是,我們阮老闆如此年少有為,還是不要被家裡那群人攀上親戚,互相磋磨的好。”
阮盛意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輕應了一聲,心底微松。
讓她再想一想該怎麼講,讓她再想一想。
發型師問阮盛意要染什麼頭發時,她餘光看著坐在一旁翻看著圖冊的人,想了想,道:“霧霾藍,可以不漂嗎?”
“掉色會很快。”
餘光中,翻看圖冊的人停了下來,還沒有抬眸過來看她,但阮盛意笑了笑,道:“沒事,掉色快剛好換得快。”
“漂一下吧,不然掉色了很斑駁。”
“一起來的,不好讓人家等太久。”
發型師看了眼旁邊椅子裡的人,哈哈一笑,“早先就聽說商業街那邊鄰裡氛圍不錯,哎呀,還一起來染頭發呀?”
蕭溫妤輕輕擱下圖冊,溫溫一笑,“漂一下要好久?”
“漂一遍染一個,不到兩個點吧,好在阮老闆這本身是黑茶,底色不重。”
蕭溫妤:“漂吧?”
這是個很考驗默契的疑問句,沒有主語,但被點到的主語卻是心知肚明,微微昂首,“漂吧。”
蕭溫妤:“剛巧我的慄棕色也掉的差不多了,在她這間隙給我也做一下吧,不過我容易過敏,可能需要一些高標準的玩意兒。”
發型師笑了笑,“您等好吧,現在這鋪開的貨都是頂上了天的標準,全都是孕婦都能用的,除了漂發的,那都是化學試劑沒辦法,其她的您放心隨便用。”
“畢竟這玩意兒不論是做的人用的人,還是我這種給您上色的,咱都是給咱人做的當然要體諒咱人的身體不是?”
蕭溫妤笑了笑,坐在一旁解開自己綁在一起的頭發,微微垂落的頭發擋住了不少的笑意,虛虛渺渺。
也當落了另一人盯著她瞧的視線,那人便緩緩收回了目光。
終於,不會到處講自己這有些負面的訊息,而是挑個理由扯走了嗎?
阮盛意知道極大可能是因著她也不想讓寶寶的存在被更多人知曉,畢竟多一人知曉就多一份風險。可就在方才,她才恍然明悟,蕭溫妤好似許久未曾再提起她離婚的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樣把這件事掛在嘴邊。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來著?
她揣著這點心思,任另一人握著自己的頭發折騰。
好像,是從她們吃完粥底火鍋回來,蕭溫妤就不再逢人就說了。
為什麼?
等染完頭發,天色都已近全黑,沒有日光,阮盛意頭頂的藍色也體現不出來她的優越,被熾白的頂燈照著,只能顯著臉色更白,甚至有些蒼白。
因為今天沒帶妝。
蕭溫妤就坐在一旁看著發型師吹幹這人微微卷曲的長發,手指無意識地蜷著,想要勾過來一綹長發,握在手中。
這個人果然是很適合藍色的,冷冷清清,卻又不像白色那般冷清到心底,不留一絲溫度。阮盛意的冷是藏著溫暖的冷,是觸過去不會凍手的冷,是她給自己構造了一層防禦裝置的冷。
走到車邊,蕭溫妤扯了扯這人的大衣系帶,“回店裡。”
阮盛意溫聲應道:“今天好晚了,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