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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 淨化。
夾在兩座雲湖山之間的凹谷, 自誕生以來便被永恆的寂靜所環繞,平時連風聲水聲鳥聲都不聞半點,今日卻爆發出一陣震天動地的巨響。
彷彿有壘成小山的轟天雷同時爆炸, 音浪甚至震開湖上厚重的雲層, 讓月色得以斜照波瀾萬丈的湖面, 映出湖底斑駁的黑影。
萬頃深湖被從天而降的龐大雷池由內而外地洗刷一個來回, 不斷翻騰出深埋湖底的泥沙, 將原本澄淨的湖水攪得渾濁。
濁浪騰越間掀出一具具屍骨,纏滿水草青苔、覆著水膜,或猙獰或殘破地浮到水面上,起落不定。
金色雷電排開汙水,將骨骸推至岸邊,除去體表汙垢而不傷它們分毫, 溫柔得令人心悸, 一如它們也暴虐得令敵人心悸。
頭頂的雲海被持續不斷砸落的雷霆撕扯開來, 支離破碎, 隱沒在雲裡的上弦月掛到了湖心上方, 似乎也在這恐怖的雷雲電海中瑟瑟發抖。
連雨年踏著月色鋪成的長徑行至水面, 伸手拎起美人頭的長發,嫌棄地晃了晃。
美人頭老實若鵪鶉, 臉皮半融化似的勾在下頜上,雙眼在鼻孔位置瑟縮閉緊,彷彿他動作再大一點, 整張臉便會從頭骨上絲滑地剝離。
“你家大人呢?”垂眸掠過岸上不斷增加的屍骨, 連雨年頓了頓,散去雷法,不再翻攪好似沒有盡頭的湖泊, “我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為何它還不出來吃我?”
美人頭哆嗦一下,嘴唇在下巴處擠出一個笑:“大人、大人他……”
話未說完,剛剛平靜一些的湖水忽的再度洶湧起來,浪濤滾滾,朝兩側闢開,露出一條直達湖底的水路。路上細沙如碎金,掩埋著森森白骨,依稀透出幾分挑釁意味。
美人頭:“……大人在請您進去。”
連雨年冷笑,松開揪著她頭發的手:“帶路。”
“……”
不敢忤逆,美人頭抖了抖,讓臉皮和五官嚴絲合縫地各歸各位,然後小心翼翼地飛向水道,在前頭引路。
連雨年從半空落下,緩步前行,避開了突出地面的骸骨,跟上頭頂的“路標”。
他每走一步,水道便貼著他的後腳跟收縮一截,冰涼的湖水從他鞋跟掃過,無聲地催促。
連雨年本來不想遂他的願,可越往裡走數量就越多的屍骨讓他逐漸心生煩悶,於是板著臉加快速度,握在掌心的雷法術式蓄勢待發。
——一會兒見了面,先貼臉給那家夥一記狠的!
渾然忘了自己右手還藏著一根被雷法天克的“土豆粉”。
“土豆粉”……“土豆粉”還能怎麼辦?只好蜷縮成一個點,假裝自己是他掌紋的一部分。
水道很長,但在連雨年乘風踏浪的速度下很快就被走完,抵達目的地。
這裡是他先前待的陰影層的複刻……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折映出陰影層的原版。
光線黯淡,空氣中錯落斜打著黑紅二色的折射光,除了遍地沙礫以外空無一物的荒蕪之地中央,兩道鎖鏈長長延伸進夜空,消失在某處折疊的空間裡,隨著水波震蕩而若有若無地顫動。
被鎖鏈吊起雙臂的人影懸在半空,頭顱清晰可見,卻又像蒙著一層薄霧,五官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白衣白發垂墜如簾,成了此地唯一的亮色。
這抹亮色如同一線寒芒,將無窮無盡的黑暗盡數攔在背後,那片若隱若現的鬼影在他身後張牙舞爪地蔓延,蔽日遮天,如同從他肩胛骨上長出、張開的龐然羽翼,也似別樣枷鎖,困著他不得解脫。
連雨年倏然止步,微微仰首望過去,眼中金光沿著瞳仁外圍繞了一圈,神眼術依然盡職盡責地發揮作用,為他剝除這人面上的迷霧。
“水神娶親——”連雨年咬著尾音一字一頓地道,“你是水神?”
那人沒有動,沒有回答,卻緩緩睜開眼睛。薄薄的眼皮下攏著兩汪柔邃的紫色,並無長久沉睡後的倦怠茫然,目光精準鎖定身前的連雨年。
“大、大人。”美人頭低眉順眼,“我已把您的食……客人帶來了。”
連雨年斜她一眼,選擇性忽略她的口誤,繼續掃視半空的人,少頃,忽的驚異挑眉:“我竟看不出你的跟腳?”
神眼術下眾生平等,但凡有個類別,神眼都能分辨出來,並且絕不出錯。
這個白毛卻是例外,明明肉眼可見,但連雨年透過神眼去看,卻只看到一片漆黑的虛無。
他所在的地方在神眼術的注視下是個人形空洞,那一整塊空間就像被憑空挖去,往外呼呼漏著白毛風,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