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挨說的吧?”
“從昨日開始我總有種錯覺,那些師父掌門們盯我們盯得特別緊,就好像已經有人出事了一般。”
不愧是宗門中的翹楚,就算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也能憑借直覺猜出前方蒞臨的暴風雨。
“要不還是趁明天層層稟告吧。”
“挨罵的事你們平常幹的還少嗎?難道就只有我一個人不服從管教?哪有那麼多涉及生死的事兒?”
令行禁止手冊第一條,上山的弟子不可再無人指引下隨處亂跑,尤其在夜晚,天塹不保證人命。
孔霰拱手:“那魏兄就先回去吧,不能讓你一個藉著山上的散修犯了禁制,比我們更為難。”
魏逐風嘆了口氣:“你們認識路嗎?死了算誰的?”
眾人:“……”話糙理不糙。
於是就轟轟烈烈一起犯了錯。
如果魏逐風沒有走過這邊的夜路的話,也會覺得林間的嗚嗚聲彷彿是有鬼在哭泣,但是他知道他們將多處設為禁地,絕對不是因為唬人這麼簡單的原因。
“你大概記得你的牽引器掉在什麼地方了嗎?好瘮人啊,對了什麼是機關線?厲害嗎,我怎麼都沒聽過。”
魏逐風一把把他頭按下來:“不會說話就低頭走好自己的路。”
“你們腳濕了嗎?雪已經把我的鞋子整個浸透了,很冰,後半夜還會繼續下雪嗎?”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兩個時辰後。
孔霰在傾倒擋路的樹幹上插上一根銀針做了標記。腐爛的枝幹表層長出了星星點點的白菌,綿密的潮濕從呼吸中不斷滲透進人的面板。
連人的警告都帶上了沾染的濕沉:“你們有沒有發現?從剛剛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原地打轉。”
一語成讖。
魏逐風當機立斷,靠著樹坐下來了:“等著吧,別亂走。”
“就坐以待斃嗎?!”
魏逐風剛想要解釋,就聽見孔霰說:“至少要等到霧消了再去試比較穩妥,對吧。”
他慢慢點了頭,剛想說他來守夜,他師弟就站了起來:“我帶劍了,上半夜我來守。”
第一次什麼活都被搶了,他只好茫然地頓住,頓住就算了,還被人看出來了。“不用特意做什麼,坐下來閑聊天也沒事兒。哎,對了,你們記得別碰那個蘑菇很毒,特別毒。你?”
孔霰急忙將魏逐風沾到菌點的手臂拽開,全然不顧自己也差點碰到那白點,神色大變,可還沒見面板逐漸腐爛那毒奇絕蘑菇竟漸漸凋萎了。他喉間阻塞,就像從小到大的學識一時間被顛覆:“你是什麼人?”
邊塞的單純家夥自然套不出他的話,但是他瞥了奮不顧身的手一眼,生平第一次不知道怎麼撒謊。
還好鬱言大大咧咧地打了個岔:“你上次說要算死期,是什麼意思?誰的死期啊?”
沒人會相信他真能算出東西。鬱言當術士純粹是半瓢水,連蜻蜓低飛猜第二天要下雨老天爺都能臨時變卦,不像是算卦,倒像是被詛咒了。他沒抱多大期望,隨手遞了張自己琢磨半晌也沒結果的字條出去,只當是煩躁時的一場消遣。
鬱言抓了抓腦袋,對著這字發愁。
“不知道師父會怎麼想。”
成響嚴肅,跟著一起設想:“會體罰。”
鬱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抓著我去紮針?”
魏逐風抬眼,極淺地彎了彎:“我家裡管得很嚴,恐怕明日等人找過來時,你們要受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