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莊主可能是來自偏僻之地,第一次見到這麼詭計多端的中原人,一時間呆住了。
他羞憤地把回去拼還差最後一點點的字條,精神投入進去後就悶不做聲。
陸揚微嗤:“這時候搞出人命來做什麼,森羅殿又不是小幫派,這是想要淮銅山與其結仇,還是不想要大會進行下去。”
也沒人答他,他就自己思索。
兇手的目的恐怕是引起騷亂。
他會認為所有長老手上皆持了一塊,只要湊湊就能得到完整的紋路。所以要讓他們聚集,卻又要彼此疑生暗鬼,都是共同掌管秘密的同屬,獨子死亡就是最好的疑竇。只可惜那位苦主壓根沒心思追查,白白搭建了戲臺。
再然後,他千算萬算應該也沒算到,他想尋求的秘金鑰匙和那一眾自亂陣腳的老頭沒關,八九不離十都在魏逐風身上了。
橫山鑰匙,先帝遺詔用的玄鐵,望山刀鞘,最後一件就是巫蠱族聖女從出生就不能摘下的雙生鈴。
差一枚碎片,齊全了。
“終於拼好了。是個日子?”
陸揚推算了一下年份:“距今二十三年。”
“會是什麼呢?”
只能天馬行空地亂猜,“突發重大災荒的紀念日?月朗星稀出發釣魚的黃道吉日?父親成婚的日子?某個節日?”
二十三年……這個數目總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其他東西。
很快,陸揚說:“還有,人的生辰。”
袁莊主輕輕“啊”了一聲。
“老袁,我得回去了。繼續待下去也無濟於事,我們想要的真相不在這裡。”他解下為了防止衣服染髒的黑布,無可奈何地攤了下手。
他還是幾天前自己見到他時白白淨淨的模樣,昏天黑地夙興夜寐熬燈油似的到了今天,還是和他們在外表上有著天壤之別。
明明只是一個解下襜衣的動作,袁莊主不知為何品出了一股強烈的無可挽回。
後來他會想,如果我在這個時點能夠攔下他就好了。
但時間依舊汩汩向前。
他喜歡解剖其實遠大於治病救人懸壺濟世,因為每一具死去的軀體,在他興奮地手握刀具順滑而下剖開腹腔前,會袒露在他眼前的到底是什麼,沒人知道。未知和賭博讓人著迷,他深刻地愛上了這種感覺,但身為一門一派的掌門人興趣是最不重要的,他只要好好收拾自己病態的想法,將那些詭異而絢爛的世界像上一道鎖一樣塵封起來,扼住手腕,讓它平穩地扶住下一輩的劍,就足夠了。
門派興榮承載著他的意願,毫無保留地向前追去。
然而彼時的自己情不自禁地追問:“在哪?”
他沒有攔下他,成為了助紂為虐的幫兇。
陸揚笑了,分不清是不是胸有成竹,反正袁莊主是這麼認為的。
“找到最後一片青銅紋,滅族的橫山遺屬會告訴我們答案。”
“你向人賠罪。為什麼要帶上我?”
魏逐風納悶地陪鬱言踩在屋簷上,清脆的石子聲滾在腳下,就像炸開的煙花。
“噓——小聲一點。”鬱言抱著他的被子,“你看他身上那麼寒酸,肯定沒幾件好衣服穿,正式乍暖還寒時,如果我給他送點禮物他肯定就會原諒我了吧。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猜?”魏逐風說。
他看著鬱言站在屋頂上猶豫了一會兒,結果這一猶豫就出事了。
一個鬼鬼祟祟的弟子從腳底下的屋子裡溜了出來,懷裡抱了一塊玉。
鬱言:“天,這誰被偷了。”
魏逐風:“觸手生溫,很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