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結合實際腳踏實地,周全地考慮了一下,欣然悟了。這小子是怕自己的情愫太驚世駭俗,自己會反對,才提前來下一劑強心藥的吧?
他弟弟執拗的性情沒人比他更清楚了,能讓人糾結成這樣,必定是一段扭曲的姻緣。
他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艱難而複雜地覷了他一眼:“還好,也不是不行。”
魏逐風幾乎是一瞬間就站起來了。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像是胡言亂語,沒想到真的詐出了什麼的驚詫,但是比驚詫更過,近乎於從骨子裡迸發而出的警覺。
魏潛雲奇道:“那姑娘如今在何處?我沒有門第觀念,你哪怕把南昭人娶回家我也沒意見。這番大老遠匆匆趕來,雖然準備不大周全,但人你總要讓我見一見吧?”
魏逐風匆忙地翻了翻指頭,霎時間看了很多方向做了很多事但是給人一種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的錯覺,故作鎮定:“等等吧。”
“不會真是南昭皇室吧?是邊遠宗室,還是哪位公主郡主?”
太子殿下心中愈發不妙,只看身長八尺有餘早已成人的弟弟搪塞了幾句“再說”,捧著個金絲描繪的匣子出門去了。
七日前穆山主屈尊紆貴,親自給他送了傷藥來。
倘若一開始抱有的是饒有趣味的審視,現在更添了一份怪異的欣賞。
魏逐風看見她撚了撚手指,似有思慮,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桌案上一敲,像是要張口。沒有耐心等人說完,他面無表情地脫口而出道:“一千兩。”
一枚棋子滾落而下。
魏逐風分了半分餘光斜了一眼,沒分毫松動。
或許是一下子就被戳中底價,又或許是從未見過如此豪爽揮金如土之人,她爽快地從腰間掏出鑰匙:“你贏了。”
魏逐風問:“他在何處?”
穆如南微微一笑:“墳堆裡。”
他摩梭了下枕頭下的匣盒,咬牙切齒道:“這種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我為何要騙你。童叟無欺,實至名歸。”
魏逐風漠然看著她走遠。
他喝了一場酒,渾渾噩噩中有個活物鑽進了懷裡。
醉眼惺忪下,他笑著揪了揪那活物的耳朵,喃喃自語道:“你是生氣了所以才不來看我的嗎?”
貓嗷嗚了一聲,嚇壞了,但是懷抱落得很緊,怎麼也無法潛逃。
“我也很生氣。”他把貓當人揉搓,糊了一手的毛。
可臨到睡過去前,他還是把柔軟的肚皮翻了過來,乖乖蓋上了被子,然後握到了一瓣像梅花一樣的小爪子。
溫潤,清透,微微發燙,像人的手掌一樣。
在他刻意索求安慰時,貓猶豫了片刻,還給他唱了一首童謠。
在夢境裡雀躍,醒來時一朝落空,失魂落魄地松開了貍花貓的爪子。
等到魏潛雲推門而入時,他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幹這樣的蠢事。
山不來就我……
他朝一位老嫗問路:“附近有什麼亂葬崗之類的地方嗎?墳山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