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記得自己在離開上京城時問過魏逐風一個問題,他所虧欠都已經還清了嗎?
殿下說當然了。
但是現在他幡然醒悟,並沒有。
以往,他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努力去成為可依靠的大人;但是責任和愛自己並不沖突。當與故人相逢的計劃逐漸有了雛形時,他就做好準備會見到他因為自私刻意沒有交待行蹤的其他人。
只是來得太快了一些,快得心髒很慌。
覺得很虧欠,很歉疚,很心疼。
宋舟見他逐步走過來,緊張地掉了一滴汗,自己不知道眼神有多可憐兮兮,還要拼命裝作不相識。
光明正大的陽謀從不介意他抹去小花貓臉上的髒汙。
她“哇”一聲哭了出來。
陸揚最頭疼,看見孩子手指甲裡的血痕,眸光深了深,但是嘴上很嫌棄地說:“行了行了。”
“你在做什麼?”
景二探頭去看。
魏逐風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確定他連最簡單的事實都看不出來,才言簡意賅道:“寫信。”
景二郎眼角抽了抽:“你有那麼多信鴿嗎?我看你不是隻放飛了一隻鷹。”
他看得出這古怪的貴族公子心情不差,甚至在他破釜沉舟用出了最致命一擊時,他原以為這個人會不可置信、痛苦、嘶吼、崩潰,但是他甚至沒有返程。
他沒有返程的意圖。
他每天都在不厭其煩地寫些什麼東西,有的很快就寫好了,封存起來,只是暫時沒機會寄出去;有的長篇大論,好不容易寫完了,看了一會兒便齊齊撕掉了;更多的時候則是,他躊躇良久,到筆墨都幹涸也遲遲未能落筆,對著空白發了一小會兒的呆,也僅僅只是一小會兒。
他很快抽身,平靜地像一道沒有喜樂的風。
景二更願意用這些虛無縹緲的山水自然之景去形容,因為魏逐風看上去離融入就差臨門一腳。他幼年遇見過前來化緣的僧人,在臻入化境的進境裡看見過相似的眼睛,像,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他說不上來。但是他對一件令人絕望的事實漸漸篤定,無論嘗試多少次,他已經沒機會再逃走了。
他告訴魏逐風,他沒見過將蠱埋植在他身上、“揠苗助長”的幕後之人,從他生了一顆扭曲的心,用手貫穿過第一個人胸膛的時刻,他就知道不能回頭了。
鮮紅的、溫熱、腥臭的血液,可以澆灌仇恨。
他和那個人只有利益關系,他身上的蠱蟲需要每年完成一次更替,他會在那個時刻趕往海灣,在沉睡裡完成換血,抑或是別的什麼,他不在乎也從不追究,只要知道每經過一次就能無限收獲力量就好。
他們現在就在趕赴這個約定。
沉悶讓人沒話找話:“你這些信都是寫給同一個人的嗎?”
魏逐風:“不是。”
“哦,”景二納悶,“我以為一個人在得知親近之人形同槁木時會爭取些什麼,哪怕是抓住最後的機會陪人走完最後一程,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魏逐風:“害怕有用嗎?”
“……”景二微微張開嘴。
沒有用的事情不做。
他明明很安靜,內斂如華,可為什麼我竟然覺得,這個人比我還要瘋?
“有人妄稱長生不老,我覺得不錯。”魏逐風將寄到北邊去的最後一封信合上,“神明之術,盜來試試未嘗不可。”
第94、96章有修改新增內容,可以清除下快取再去看看~
最近真的很容易感冒或者感染其他病毒哇,堵著鼻子和大家說要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