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一個蒼老的女人驀地出聲。
“在看碑上的字。”他對著明頑仍舊沒有什麼好臉色,彰顯著一以貫之的冷淡。
“這是我在棗榆的第一年立下的,上面多年來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陸青嵐來得巧,才短短幾天就落下了第二個名字。”明頑自嘲道,“有時候我真是嫉妒他。”
“他值得嗎?”魏逐風靜靜地說。
“……值得的。”
魏逐風垂下眼:“那就好。”
“也對,你並不清楚他的成就和才學,你看不出來。”
“沒關系,他會告訴我。”魏逐風不甘示弱道,“所有我不知道的事,他都會告訴我。他從來不會指責我的無知,這是我的優待。”
明頑瞠目結舌,摸了摸旁邊的木頭,大叫三聲:“呸呸呸!”
這狗男男,真是晦氣。
魏逐風居然沒生氣,他伸出手接了一片雪,有點大度但沒完全大度地說:“他還會陪我很久,所以我勉強把他讓給你幾天。”
一片雪花從他的手掌縫隙落下,粘在了碑上的那個“揚”字上。
魏逐風看了很久很久,忽然問:“前輩,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件叫得出名字的神兵利器嗎?他們的下場如何?”
“我五年前曾悄悄去過一趟鎮上,與書塾裡的夫子商談時恰巧聽見當時的一樁見聞。那時江湖上曾有過一次屠殺,以第一位被割喉的劍客受害當日為名,稱為丙醜之亂,他們會搶走兵器之主的頭顱,化為沙化的頭骨,上刻青銅紋。”
這已經不是魏逐風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他下意識去探腰間,忽而想起,他的黃銅鈴鐺掛在了陸青嵐那裡。
“後來呢?”
“後來?後來望山刀橫空出世吸引走了所有目光,便沒有人有閑心再去搶其他刀了。”
魏逐風啞然。
“望山刀主自詡柔弱本來應該是最好的獵殺目標,只是他行蹤不定頗為神秘,連偶然與他對戰過的人也甚少傳出與他刀法相關的訊息。”
魏逐風彷彿偶然間戳破了什麼天大的騙局。
幾乎都快要成為傳說的兵器,爭搶者如過江之鯽,持有之人懷璧其罪,自古至今不得善終。性情堅忍者修習詭道走火入道,性情怯懦者廣而告之拱手相讓茍且偷生。
陸青嵐不,他指鹿為馬,把自己變成眾矢之的,隨便撿了把破刀邊說是望山。同一時間,這世上恐怕要出五六七八把望山,分佈於大江南北,互不侵擾。
而後以身為火,將自己點燃,如同霧濛濛海上航行中最亮的一座天然碣石,將其他絕世秘籍和刀劍的傳承者藏進一旁的陰影裡,玩了一出精巧絕倫的燈下黑。
“再過幾日便是月末,孩子們可以名正言順地下山,我也要去採買一些東西,你們不妨也去走走。村中有一個打鐵匠,我曾在那裡見過相關的紋路。”
“是否真的與丙醜之亂始作俑者相關我不知曉,”她的手抵住下巴陷入沉思,“因為他的青銅紋,只有半個。”
碣石是古代指引航海行進的安全訊號,是一種“天然燈塔”